宋酌在旁边偷笑,又掏出手机,拍下他这样可爱懵懵的样子。
可是忘记关闪光灯。
刺眼的光亮令他睁眼,缓缓看她,含糊不清地说:“坏宋酌,偷拍我。”
接着,往水池吐出口白泡泡,嘴里又衔了口温水,“咕噜咕噜”,开始漱口,直到漱干净里边的泡沫。
他虽然会在她偷拍时嘟囔一句,但都没有要来抢手机删照片,这点更加纵容了宋酌的胆量。
手机存了他各种懵懵软软的照片。
有的是他刚起床,乌黑的发丝支楞蓬乱;或者是他漱口时,腮颊鼓鼓的,像只吐泡泡的金鱼……加起来存了快1G。
他洗脸很毛糙,基本只用清水。
但即使这样潦草,皮肤还是好得令人乍舌,白腻、看不清毛孔,她最爱去揩、或者上手捏捏。
最后,宋酌实在等不及,扯下洗脸巾给他,
“再慢吞吞,我就先过去了。”
语气无奈。
他困倦的模样,就像是小时候,她全家要去旅行,她很早就被宋越叫起来赶飞机,刷牙都睁不开眼。
可是又很想去玩。
宋越用“再慢就不带你这个小懒猪去了”这句话来催她,屡试不爽,她登时清醒,疯狂加快速度。
湛寻也是,听到她的话,顿时立马接过洗脸巾,动作利索,“我很快,等我。”
他会困,是因为昨天凌晨他自己撩火,对宋酌又亲又抱。结果宋酌临时发现自己亲戚光临,他浑身烫极了,直到天际微亮,他才勉强睡着。
去到主楼。
各式饭菜已经上桌,但不见湛恪己人影。
聂管家说:“老先生他没胃口,说是不用午餐。”
“谁说我不吃的?我现在又有胃口了。”湛恪己年近六十,精神矍铄,西装着身,更是风范夺人。
他的话先从楼梯处传来,过了会儿,才见他步履从容下楼。
“爸,中午好。”她本想说早,但现在都是中午了,于是临时改口。
“嗯。”湛恪己中气十足应了声,坐了下来。
他尽量演得自然,不表现出自己有多想他儿子。
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下楼预备吃午餐,但湛寻很能赖床。他又拉不下脸、杵在这里等小辈。便说没胃口,上楼待着去了。
他坐下来,挪餐椅时,若有若无瞟了湛寻一眼。
湛寻正垂睫,往宋酌旁边挪了点位置。
宋酌看懂湛恪己的眼神,拿手捏了下他的大腿。
“爸。”湛寻终于开腔,抬眸喊他。
饭桌上,剩餐具的轻响。
直到湛恪己想夹起块嫩滑豆腐,湛寻才冷不丁出声:
“不能吃这,里边裹了碎蛋黄。”
“哦。”湛恪己老老实实搁在面前的碟子里。
他胆固醇高,不能碰蛋黄,一下子没注意。
宋酌在旁边抿嘴偷笑。
他们父子俩,合在一起,就是块深潭底的石头,又闷又硬。但实则很关心对方。
这餐饭后,她准备找时间和任恰她们聚一聚。
她们俩都在凭州市。
湛寻阳台打工作电话,他这段时间清闲太久,灵越和湛氏积压出许多工作。
阳台外边天朗气清,微风和畅。他左手擦在裤袋里,右手持手机,偶尔松懒地倚着栏杆,低声吩咐些什么。
她问过耿烽,听说灵越的下属都特别怕在他面前汇报工作。因为他极少搭腔,嘴不饶人,经常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没有半点情面讲。
如今,宋酌歪在客厅的躺椅上,与他相隔一扇透明的玻璃,他貌似听电话那头下属说了什么,眉拧起,面容不虞,唇角紧绷,冷静地回应。
估计那头的部门经理要吓得胆颤。
但他要是看到湛寻颈部以下的模样,或许能因为反差感,不那么战兢。
湛寻上半身是奶白色的宽松卫衣,光着脚底,拖鞋不知道被他踢飞在哪儿。就因为他爱光脚的毛病,阳台都铺了羊毛地毯。
宋酌偶尔抬眸远远瞧他一眼,边在小群里发语音:
【对啊,我回凭州山庄了,咱们明天哪里聚?】
任恰:【要不来点别致的、小清新的?可能是人老了,不爱喝酒跳舞了呜呜】
林佳音:【确定是人老了?不是你家祝阙醋劲儿大?】
三人又在群里哄闹。
宋酌正长按下麦克风,要说话,碰巧她和湛寻对视了一眼,隔着那扇玻璃,各自的视线在空中相汇。
霎时间,本因为工作汇报不满意而冷绷脸的湛寻,登时捺不住态度,脸上浮现笑意,腮颊苹果肌因为嘴角往两边咧,而微微鼓起,很纯澈甜软。
宋酌被他的笑乱了神,心跳漏了拍,竟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好上滑取消语音发送。
湛寻挂断电话进来时,见到宋酌躺着聊天,侧脸笑意明艳,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走近了,才听到她说:
“那好,那预约明早十点的,那家店是私人制的,鸭子很好看!可爱死了!咱们明天可以多叫几只。”
鸭?可爱的?好看的?多叫点?
宋酌刚发完语音,顿时觉得有道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知道是湛寻,扭头看去,“电话打完了?怎么样?”
他背光,神情晦暗。
她凝视好几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