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绑指甲，她以素手弹拨，试着学前辈按住的品相位置，弹出班卓琴的音色，扫了三两秒，她就成功找到了位置，弹了个**不离十。
前辈看着她的指法，说她年纪轻轻功力深厚，而且悟性也高。
任渺渺抬起头笑了笑，发现身边又多了几个围观的路人。
有人起哄，喊着“carry on”，前辈给她个鼓励的眼神，江勉单手握着拳，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没讲话。
她又将琴在怀里端正，“那我再试一下了。”
凭着记忆力，任渺渺用琵琶弹出了美国的某个乡村音乐女歌手的耳熟能详的曲子，外国人性格奔放热情，很快跟着唱出了歌词。
但碍于没有戴指甲，后期发力不稳，她只弹完了第一节 ，便停手，抚平五弦，点头致意结束。
“谢谢前辈，五弦的音色确实很耐人寻味。”她还了回去。
“后生可畏啊，”前辈提议加上联系方式，看了眼在旁边稍带烦闷的江勉，“还有人在等着你，不然我们回头再交流。”
任渺渺欣然接受，二人互换了微信，挥手作别，“那前辈，有缘咱们国内再见了！”
看完她出风头，江勉的脸色却不似其他观众那样愉悦轻松，反而额角似挂着黑线，与前辈道别之后，忙不迭抓着她的手，要离开是非之地。
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几个脸皮厚的金发碧眼的男人，尾随吹着口哨。
江勉如同冰棱般阴寒的目光扫了过去，撂下几句难听的脏话，才把他们逼退。
任渺渺忍不住看着他的后脑勺偷笑，火上浇油道，“哎，师兄确实很好，但我也不差。”
周遭还有行经的路人，他冷着脸色没吭声，攥着她的手倒是收紧了几分。
“哎哎……疼，那么用力干嘛？”任渺渺控诉，“我是要靠这双手吃饭的。”
江勉放缓步调，回头，“以后少在外面出风头。”
“哎，你要不要这么霸道？我还要演出的！”
“……演出除外。”
她顿了顿，抱住男人的胳膊，扬起笑脸，“怎么，吃醋啦？”
江勉任由她摆动胳膊，却不赞一词，下巴线条紧绷。
不知为何，今晚的氛围有些似曾相识。
“哦！我想起来了！”任渺渺一惊一乍，“我去你们所里弹琴那次，有人加我微信，你酸死了，气死了，所以才提前离场的！对不对！”
少女立马洋洋得意，大大咧咧地拍想他的肩，“江勉，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喜欢我了？还挺能忍啊！”
江勉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
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被她拿出来鞭尸。
好奇心被极大激发，任渺渺抱住他胳膊摇，抬起水润晶莹的杏眼追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我一直没问呢？”
“……”
“给我讲讲啊，”她索性自我剖析，“我可是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了！”
“你确定是第一眼？”
骂了他个狗血喷头=喜欢得不得了？
她抿唇笑了笑，马上改口说是第二眼，“呃……第一次见，人家不是不太清醒嘛？”
说到这，江勉想了想，“我们第二次见，不是毕业晚会那天吧？”
“你记得？毕业晚会的前一周，海大图书馆！”
任渺渺有些喜出望外。
她以为那段是她的单向回忆呢！
那天她帮海大的一位世叔去图书馆借书。
不太会操作海大的借书系统，她在自动借书机前站了好久，直到一个清清冷冷的男人立在她旁边。
旁边的操作系统忽然叮咚一响，侧影遮住她头顶高挂的清澈月光。
不看不打紧，但就一眼，人的呼吸变得绵长，时间宛如停滞。
大厅的冷光灯洒在他线条流畅的侧脸，额前短发投下阴翳。
眉骨清晰，薄唇微抿着，英挺的鼻梁支着副金属薄眼镜，细长的眼镜腿直勾耳后，连压住的鬓角发丝都透着斯文清冷的气韵。他手边抄着几本书，娴熟地刷卡、扫码、借书，取卡，动作行云流水。
很久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
任渺渺下意识去窥探借书系统上的姓名，刚到了姓名栏的“江”字，他似乎察觉到目光穿透空气的灼热，把目光横了过来。
那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怯场，惶恐又心虚地低了头，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书。
再次抬眸时，他已经远去，背影渐模糊在门口。
不知怎么，二人就在岩崖民宿台阶下坐着聊起天了。
江勉从那段回忆里抽了出来，笑着瞥了她，“能不记得？那目光热的，我差点被某人看穿。”
不过当时，他尚未认出她来。
直到在烧烤店重遇，他才把几个场景里的少女融成了一个人。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问题又绕回来了。
“你猜？”
任渺渺怅然望天。
最开始，她的把戏都被江勉见招拆招了，肯定是不可能。
他的态度是从所里人都找她要微信，才开始转变的吧？
“因为那首《送我一支玫瑰花》？”
“……不是。”
她有点气了：“难道因为，那段时间，你觉得耍我很好玩？”
“……啧，”江勉吸了口冷气，将她揽入怀里，不正经道，“哪敢，别提了，提了又得写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