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躇片刻,苏清和一撩肩头的长发,双臂抱胸,翘着下巴哼道:“你今日救了本公主,做得不错,值得鼓励,谢啦。看在昭昭现在还在生病的份上,之间的恩怨,本公主就不与你计较了,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谢得还挺横?
沈知确偏头“嗤”声一笑,舔了舔唇角,俯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研究她的眼,“我就不识抬举了,你能把我怎样?”唇凑到她耳边,笑得越发贱,“你可快些把我怎样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苏清和:“......”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拳头不知不觉间又硬了,苏清和抬手又要往他脸上招呼。可这回沈知确随意一抬手,便抢先攫住她所有动作,还握着她手腕摇了摇,冲她挑衅地勾了下眉稍。
像是在说,前两次挨她打,完全是他在刻意让着她。就她这点花拳绣腿,只要他想还手,她根本连他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真是、真是......嗯!
苏清和一个火气上头,拳头攥得更加紧,非要把这崽子捶一顿。可无论她如何拚命,都被沈知确轻轻松松躲过,那感觉就像老父亲在陪一个三岁孩童过家家。
闹了半天,终是戚展白先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来,“那个......她生病了?”
“她?”苏清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蹙着小眉头,诧异回头。
视线相接,戚展白似有些不适应,又咳嗽一声调开视线,眼珠子在眶里乱转了会儿,终还是转回到她身上,“就是......她。”
“哪个她啊?”
苏清和平日与戚展白并无太多交集,他把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她实在跟不上他思路,只能歪着脑袋茫然看着他,眉心皱得越发紧。
倒是沈知确先笑了下,懒洋洋道:“没事儿,装的。”
戚展白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似的,肃声道了句:“告辞。”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沈知确无奈地摇摇头,勾起脖子朝他背影喊:“后院那几只狗现还在笼子里关着,没放出来。”
“狗?什么狗?”
苏清和更加不明白了,看看他,又觑觑戚展......可哪还有什么戚展白啊,沈知确话还没落地上呢,他人就跑没了影。
“赶着去投胎呢?”她惊得目瞪口呆,意识到哪里不对,又眯起眼探究似的斜睨向沈知确,“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沈知确轻笑,也挑眉觑她,“现在心情好多了?”
苏清和本想叫他别岔开话题,可话要出口时,自己却怔住了。
是好多了。
就在方才同他打闹的那一刻,先前被相阳平搅浑的所有不好情绪,都被她抛之于脑后,竟全忘了个干净。
所以他是为了这个才......?
苏清和反应过来,唇瓣翕动,想出声回答,却哑巴了。
沈知确似也没打算要她回答,卸下肩上的小包袱,丢到她怀里。
苏清和下意识接住,隔着锦布摸了摸,没摸出来,皱着眉狐疑问:“什么啊?”
沈知确不回答,只含笑朝她抬抬下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念着某人过去的种种恶行,苏清和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敌不过好奇,打开包袱,心不由一蹦,
竟是几颗红艳艳的冻果!应是才刚从冰里拿出来,果皮上还覆了一层薄薄的霜。
那日自己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他竟真记在心上了?眼下还没下雪,这冰可不好弄啊......
苏清和愕然抬眸。
某人也在看她,密密交织的眼睫底下溢着别样的柔光,周围的华灯都被他盖了下去。视线不期然相接,他忙不迭眨了下眼,咳嗽一声撇开脸,像是怕她误会一样,沉声解释:
“也、也......也不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你不知道,昭昭也喜欢这个。每年到这个时候,我都得给她提前预备着,否则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就算把沈家族谱上的祖宗都请来,也劝不住。”
苏清和眼睛一亮,“哦?那你可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哥哥。”
“那是。”沈知确弯了嘴角,也不知是为这句夸奖得意,还是被这声“哥哥”取悦到。
可他还没得意多久,苏清和便踮着脚尖凑上来,娇俏地眨了下眼,笑意狡黠,“可是昭昭对柿子过敏啊,善解人意的好哥哥?”
沈知确:“......”
彭——
流光璀璨的华灯之下,苏清和看见这个向来桀骜不驯、唯吾独尊的知大爷。
耳朵红了。
画面太过惊世骇俗,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她一下没忍住,“噗嗤”喷笑出声,眼泪花都挂在了眼角上。
沈知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也没“你”出来。居高临下地欺负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栽得这么惨痛。
苏清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仰头抹了把眼角,她招招手,颇为通情达理地对沈知确说道:“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了这些,本公主赏你同席,善解人意的好哥哥。”
善解人意的好哥哥差点当场“解”了她。
*
这个时辰正值灯会最高/潮,帝京到处都人山人海,除了除了皇宫,再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还真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