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了他外婆,不留情面。
他知道了倒无所谓,秦玉珍知道她的事迹,大概先前稍微好转的印象又得再一次崩塌吧。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说:“新年快乐。没事我就挂了。”
听她说要挂,秦深赶忙制止:“等一下。”
“嗯?”
“我去找你。”
“找我干嘛?”
秦深这人是不是有病,她刚才骂了她外婆一家子人,现在还主动提出来找她?来找她寻仇,还是他当真不记仇?
他干咳了一声。
“不说我挂了……”
“陪你。”
洛筝愣住,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似的。
他在说什么?
缓缓呼吸之后,她送了他两个字:“有病!”
洛筝不咸不淡地骂了一句,挂了电话,站在原地发愣。
她自问,其实她不讨厌秦深,甚至连秦玉珍她都不讨厌,只是讨厌自己现在的游离状态。
秦深来陪她?
像什么话?
她觉得有些好笑,唇角弯了弯。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晚饭没胃口吃,买了点零食带着,预备晚上饿的话当夜宵。
到酒店外面,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靠着一棵掉光了叶子的银杏树站着。
洛筝和秦深的目光对视上,他冲她笑了一下。
洛筝没有扭头就走,朝他的方向过去。她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是秦深一片好心,都已经到酒店来等她了,还是这样的大冷天里。两人没什么深仇大恨,她再继续甩脸子,就实在太过于矫情了。
“等多久了?”她问。
秦深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才回答:“一会儿。”
初一里,大风天,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他虽说穿了羽绒服,但是却不知道找个背风的地方待着,大概是怕错过她。
两人面对面站着,秦深一根手指把自己的眼镜往上推了一下,扫到她手里的塑料袋,一大包五花八门的零食。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揶揄他:“想吃?”
秦深摇头。
“你不是跟你爸妈去你爷爷家了么,怎么回来了?”
“我说有事,就先回来了。”
秦深的爷爷家就在庆南市里,往南街来的话,不算麻烦。刚好新开了一条地铁路线,乘地铁来南街很快。
“姑姑和姑父呢?”
“可能得后半夜,说是要凑牌局。”
洛筝点着下巴,过年的娱乐就那些。
秦深来都来了,她不能赶人走,但是要说让他去酒店的房间,又不免暧昧了些。毕竟他们是表姐弟,而且还是没血缘的那种,进酒店的同一间房,听起来终归不合适。
索性和上次一样,在附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洛筝把她买的那一包东西打开,都是美食城买的各样吃食。除此之外,还有几罐啤酒。
她拿过一罐,揭了拉环,递给秦深。
他犹豫地看着她。
洛筝眉毛一扬:“你不是说来陪我的么?后悔了?”
秦深摇头,接过啤酒,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泛着气泡,划过口腔,落进咽喉,瞬间有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
他没说实话,他从来没喝过酒,即便是同学聚会,他也不喝酒。倒不是怕家里人责怪,而是酒会抢夺人的意识,而他不喜欢稀里糊涂的状态。以往,他最不喜欢见到的就是他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但是职场之上,酒局在所难免。
刚刚那一口啤酒是他这辈子第一口酒,感觉很奇怪。酒液有微微的苦和辣,而且还很冲,要说多可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第一口下去,他又接着第二口。
洛筝没管他,拿牙签扎了一块酱香鸡心,一口鸡心,一口酒。
喝到第三口,秦深问:“我外婆今天应该很过分吧?”
洛筝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岂止是过分,陈敏慧在洛家待了近十年,从未被爷爷奶奶这样辱骂过。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从秦深口中出来,洛筝能听得出来,他是真心道歉的。
她睫毛微微颤了颤,笑:“你道什么歉?”
“总是要有人道歉的,但是我外婆肯定不会认为自己错,她向来固执。”
洛筝吸了一口气,转开话题:“不聊这个。在你爷爷那边,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堂哥和一个堂弟,还有一个表妹……”
这是洛筝第一次问起他那边的亲戚关系,为的是找些话题,也是想了解他,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依次说着爷爷那边都有哪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戚。
“我小叔在银行上班,他建议我学金融,可是我不想学金融。”
“金融经济挺不错,工大的金融收分特别高,很吃香。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不然学起来会很心累,找个喜欢而且不是太难就业的专业比较好。”
“嗯,我知……知道了。”他说话打了一下结巴。
洛筝扭头瞥了他一眼,却见路灯光下,他一张脸通红,嘴唇轻轻抿着。
“你……”
“嗯?”他转过脸看她,眼神迷离,双眼在努力地撑大,但眼皮却好像有千钧重,以至于睫毛扇了又扇。
洛筝眉头不觉凝起:“你不会是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