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弄伤的。”苏姝的神色非常疲惫,缓缓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苏媚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嗔怪道:“他功夫了得,你和他较什么劲?如果他恼羞成怒下狠手怎么办?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服软就得服软!”
苏姝的一脸愧色,“我实在气不过……我真没用,总给你和姐夫添麻烦。”
“别这么想,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备?”苏媚柔声安慰道,看着妹妹的手不免发愁,“这里没有金疮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给……”
忽然她话音一顿,若有所思盯着苏姝衣襟上几滴血渍。
“或许有办法往外递消息了。”苏媚眼神微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苏姝和燕儿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一眼,燕儿忙问道:“娘娘,您想出什么法子了?”
“你来……”苏媚招手叫过燕儿,低声耳语几句。
燕儿眼睛一亮,“这有什么难的,奴婢不怕!”
几只乌鸦掠过天际,停在院门屋檐上,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盯下头两个守卫。
“晦气。”一个守卫捡起碎石子狠狠扔过去。
乌鸦唿地飞起,嘎嘎怪叫着在天上盘旋不定,又落在屋檐上。
那守卫啐了一口,待要再轰,却听院内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板拍得山响,接着是女人惊恐慌张的哭喊声:“不好啦!娘娘小产啦——”
两个守卫头皮一紧,教主和艾嬷嬷都交代过,里面的人不能出半点差错,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俩赶紧打开门,跑到房门前抻着脖子一看,只见皇后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躺在塌上,衣裙上血迹点点,旁边的姑娘的手也染了血迹,明显吓傻了,张着手不知所措,只是哭个不停。
燕儿满手是血,愤怒地喊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郎中!娘娘要不……如果孩子保不住,你们谁也活不了!”
守卫们犹豫了下,迅速拿定注意,一个留在院门继续守着,一个立时跑出去报信。
燕儿偷偷觑着外头,悄声道:“娘娘,皇上会注意到吗?”
“我不知道,我赌的是皇上更看重我的声誉,还是更看重我的安危。”苏媚几不可察叹口气。
她不知道,昨晚萧易刚接到她失踪的消息,就将京城整个儿锁死了。
凌晨时分,御书房的气氛冷到了极点,萧易目中露出凶狠的光,指尖捏得发白,“还没查到下落,朕是养了一帮饭桶么!刘卿家,皇后叫你拿人,人呢?”
刘府尹被他狠戾的声调吓得一哆嗦,叩头道:“微臣得令就带人捉拿木里唐,可他早不见了踪影。”
“项良还有艾嬷嬷呢?”
“回皇上话,也……没有。”刘府尹苦着脸道,“皇后失踪地点方圆三十里都搜遍了,再搜,就到外城了。但守门将士说,昨晚宵禁后城门从没打开过。”
眼见皇上又要发怒,蔡总管忙道:“内城所有地方刘大人都搜遍了?”
刘府尹支支吾吾说:“呃,微臣怕事情闹得太大对皇后声誉有影响,就……没搜王公重臣的府宅。”
“废帝余孽,这个托辞不好用?再说有朕在,谁敢说三道四?搜!”萧易冷声道,“没朕的旨意,不许开城门,全城禁严,闲杂人等不准上街,店铺不准营业,三班衙役、五城兵马司、禁卫军所有人马全部上阵,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刘府尹唯唯诺诺迭声应是,擦着冷汗下去了。
少倾,萧易吩咐蔡总管道:“朕想来想去,保不齐他们给朕来个灯下黑,你派人去潜邸搜查,注意悄悄的。”
蔡总管纳罕道:“潜邸早锁了,没您的手令寻常人进不去。”
“艾嬷嬷也许有府里的钥匙,她掌管王府数年,比朕还熟悉府里的构造。而且春天的时候,府里内外都翻修了一遍,也是她过手经办,谁知道她有没有做手脚。”萧易暗自咬牙,“朕只当她是母后的心腹绝不会害朕,哼,朕看错了人!”
蔡总管不便对此多发表见解,事不宜迟,低头领命而去。
天光逐渐大亮,烛台上红泪堆得老高,忽悠忽悠的烛火微微一颤,灭了。
御书房没有人伺候,静得能听到门外宫人们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
手无意识地扫过腰际悬着的荷包,萧易怔楞了下,珍珠珊瑚八仙荷包,是她亲手缝制的。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浪潮一般涌上来,几乎要把萧易淹没,无法呼吸,心痛得要裂开了,以至于萧易不得不弯下腰,用力抵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皇上!”刚迈过门槛的福嬷嬷见状,差点把端着的托盘扔掉,急急上前,又是揉胸口,又是顺后背,忙不迭喊御医。
“不必了。”萧易重重透出口气,虚脱般靠在椅背上,慢慢道,“凡是劫持人质的,必然有所求,但是一晚上过去了,他们怎么还没消息?”
“可能伺机而动吧,要不然就是害怕了。”福嬷嬷说,“就凭他们几个人,翻不了天!”
内侍在门口探了下头,禀报道:“皇上,徐邦彦求见,手里拿着封信,说事关重大,必须即刻面圣。”
一听“信”,萧易马上警醒过来,大喝道:“宣!”
不多时,徐邦彦满头大汗跑进来,他连朝服都没穿,袍子前襟的纽扣也系错了位置,头发稍显蓬松凌乱,竟是连“御前失仪”的罪名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