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再见。”
“好的，回家小心，明天再见。”
“老师再见！”
“再见……”
名都小学的大门，乐葵乖乖地站在郑碧云的旁边，小朋友一个又一个被家长接走。
乐葵安静等着，因为觉得那几朵白云的外形有点像兔子耳朵，正看得出神之际，突然她的鼻子被上方滴下来的水珠砸中了，带来一丝冰凉。
乐葵愣了愣，摸摸鼻子，摸到一点湿润。
还没回过神来，第二滴水珠又砸在圆润的手背上。乐葵眨眨眼，两只小手往上并拢合掌，仰头接住大门上方的顶檐堆积起来往下滴的水珠。
她乐呵呵地接了一会儿，很快就没有水珠滴下来了。
掌心凝集的雨水顺着裂缝留下，变得空荡荡。乐葵看了看手心，又跑到另一边还在滴水的地方继续伸手接。
郑碧云因为忙着迎接家长，并没有注意到女孩越走越远，慢慢走到了小学后面的侧门。
“今天也在，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喂，不要过去。”
旁边有两个人在小声说话，仰着小脑袋接水的乐葵好奇地望过去，发觉也是名都的学生，穿着名都的学生制服。
他们的手袖绣着五条白色杠，乐葵听老师说过，手袖的杠条代表年级，所以她是一年级的，那这两个人就是五年级。
是她的学长。
乐葵看到那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串热狗，可能是绕到小学旁边的小食肆买的，还在小声说着话。
“但是他浑身都湿了……”
“别管了，我们快点走吧，连着几天那人都待在那，肯定是个小疯子……”
小疯子……？
乐葵顺着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的角落，因为下雨而积了一片水洼，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小人影就坐在那儿。
那人影身体一半被阴影挡住了，又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乐葵只能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鞋子陷入水洼中，裤子提起一截，露出苍白而瘦削的脚踝。
她松开合起来接水的小手掌，朝那个方向迈出一步。
旁边的五年级学生注意到乐葵，“咦”了一声，“你不是一年级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名都小学只有一到三年级的学生需要老师在旁协助接送，四年级之后便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手袖上绣着一条杠的学生绝对不会跑到这边来。
一直催促人离开的人看到乐葵似乎想走去角落那边，忍不住开口叫住她：“等一下，你要过去那边吗？”
乐葵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两个学长。
“……”她记得家长教过她要讲礼貌，像这样和她说话的，她得回应才行。
乐葵眨眨眼，奶声奶气地叫道：“学长好。”
她自觉已经回应了，重新迈开小短腿，继续往角落走过去。
虽然穿着一年级的学生制服，但是乐葵很小个，只到五年级学生的大腿，扎着两个小马尾，说话声音嫩嫩的，感觉还是个小奶娃。
被小奶娃叫学长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等一等，别去啊，那个是疯子！”
“喂，声音太大了！”
乐葵又被喊住，她再次停住脚步，她回头看了看叫住她的学长，又望向那个隐在角落的小人影。
她还不懂思索太复杂的事，虽然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她的认知中只有听熟悉大人的话，这两个陌生的小哥哥并不在她认识范围，所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再次往那边迈开小短腿。
毕竟只是小学生，看到乐葵不听话，那喊住人的也有点悻悻然，“不听人讲，那别管她了，我们快走吧。”
“可是……”
“走吧走吧。”
两个人拉扯着离开，不再注意那边哒哒地踩进水洼的声音。
乐葵走过去了，发觉那个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浑身都湿漉漉，头发还滴着水。
随着乐葵走近，那个隐在角落的人影抬起头，露出刘海下黑沉沉的一双眼眸。
年幼无知的乐葵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眸的阴沉冰冷，毫不介意黑色的小皮鞋溅上脏兮兮的污水，好奇地站在那小孩面前，弯下头和坐在地上的人对视。
“你在这里做什么？”
“……”
没有回应。
乐葵的注意力被小孩刘海尖滴落的水吸引了，一滴水刚好滴落在那小孩的脸蛋上，顺着线条滑下，流下一道蜿蜒痕迹。
和乐葵圆嘟嘟的脸不一样，小孩的脸蛋瘦而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凌乱的刘海散落在额头，漆黑一片的眼睛被刘海遮住了，只露出一半，沉默不语地看着乐葵。
刚刚才被水珠砸过鼻子的乐葵想起那个冰凉感。因为下雨，今天的气温比平时低许多。早上的时候，妈妈担心她冷，还给她在校服里面套了一件内衫，所以乐葵觉得身体很暖和。
但是这个人穿得很少呢……
她想着，下意识伸出小手。
“啪”地一声响。
乐葵轻轻“啊”了一声。
她刚刚伸过去碰触小孩脸颊的手被拍开了，并没有收敛的力道，让白嫩的胖手背一下子红了起来。
平时妈妈担心她着凉，总是碰她的脸蛋测试温度，乐葵有样学样，只是想碰一碰小孩的脸看看凉不凉，没想到会被拍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