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安总管和傅统领私交甚好。”今天天气不错，周王难得的兴致在外面骑马前行，离安化瑾的位置近，见人嘴角上扬，转头也回看了下，碰巧见了傅欢落手收口的那一幕，就问了出来。
他遥遥走在队伍之前，除了安化瑾外，余下的人都离着一定的距离，低声说些话，并不明显。
安化瑾垂头低了低眉，嘴角僵住，见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没露出半分怯意，恭敬有礼，手却勒紧了马绳，“陛下不早就知道。”
何必多此一举。
周王见他如此，也没恼怒，轻抚了几下身下的马，淡淡的勾起一抹笑，状似叹了口气，“安总管总是能给朕意外之喜。”
“傅统领虽说是女儿之身，在朕眼里却可比得上周朝大半的男子，难得的人才…”
安化瑾面不改色打断，“臣要的自然是最好的。”
“嗯？”周王没想到他这般的直接，当下便侧头瞧了一眼，“你这张嘴倒是练得越发厉害了。”
“陛下过誉了。”安化瑾收起眉角的讽刺，轻轻点了下头，仿佛方才大逆不道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周王悠悠吐了口气，回头盯着前方平坦的大路，“说起来这些年倒是难为你了！”
“臣过得不错，说不上难，不过还要谢谢陛下。”安化瑾驾着马往边上踏了踏，身后跟着一堆的人，见他一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盯了过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大的荣幸。”
有得到，就会有失去。
世上哪有什么两全的好事情，就算有又怎么会落在他身上。
周王抿了抿唇，不可置否。毕竟这都是之前应好的，他并不欠什么。
“有把握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王没有源头的又提了一句。
安化瑾闻言倒是顿了一下，抬手将额角刮得发丝捋平，挑眉问：“陛下希望臣有把握还是没把握。”
“自然是……”周王张了张口，剩下的话隐在了嗓子里。
希望，还是不希望。
希望，是这么多年人用的顺手，要是再换一个，难免不了出什么纰漏，到时麻烦的还是自己。
不希望，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安化瑾确实值得忌惮，势力越来越大，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养虎为患，却又要与虎谋皮。
“顺应天意吧！”看看老天是让你生，还是让你死。
无话可说，最终只能借口将选择推给虚无缥缈的老天。
安化瑾默默的跟在身边，闻言倒是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声，眉眼举止中却依旧端重，让人挑不出错误，“说来也是巧了，臣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天。”
“你……”周王咋舌，权当他这是最后的挣扎，但心中溢起的一口气却如何都泄不去。
就是这般态度，但凡他能收敛一点，又何故能惹得举朝的百官联名上奏。罢了罢了，一切早成定局，是死局。
胸口剧烈的起伏，过了好半响才顺下一口气。脸憋得通红，缓了好半天才将剩下的话说完，“你如此这般，此行便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也怨不得朕……”
他情绪略为激动，动作举止不由得大了些，让后面紧随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在对比一旁低眉垂眼的安化瑾，难免有所猜想。
一时之间倒也不敢上前，各个噤声屏气的盯着后续。
“是啊，臣咎由自取。”安化瑾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接了周王的话后。一回头就见众人神色怪异，也不惊奇，只稍稍行了礼，便牵着马后退了几步，又朝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一直随行其后的林炤上了过来，淡声吩咐，“离围场还有些距离，陛下正在兴头，但久居宫中，难保不会生疏，你们在旁边紧盯着点，别还没到地方就出了什么纰漏。”
“是”林炤虽看不上他，但也应下了话，“不过不劳安总管费心，毕竟这是我们禁军的本职。”
安化瑾本来只是借势顺了一声，但听他这么一说，难免又分了点注意看眼前的人，按在马缰上的指尖摩擦了几下，嘴角倏地扬起，话里带刺，意有所指，“知道是自己本职就好，莫不要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本总管的眼里如今可容不下半粒沙子。
“说笑了。”林炤被他看的难受，应付般的行了行礼，半绕开他，骑着马往前去了。
安化瑾顺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头，牵着缰绳原地转了个头，跟在队伍中间的位置，扶着头上的纱帽，含笑眯了眯眼，“欢欢…我该怎么办啊！”
“阿嚏”傅欢抖着手里的账册，被上起的灰尘扬了一脸，直直退后好几步才脱身出来，挥了挥胳膊，看着前面的人指着地上搭的一摞东西，重新确认道：“小公公，这几年所有内侍宫人的人员流动都在这里吗？”
小公公看了眼傅欢身边的向兴，点了点头，回道：“都在这里了。”
“不知道傅统领，要找的人叫做什么，以前又在哪个衙门当过值？”向兴接着话说，“这样找起来也方便一些，免得大海捞针？”
傅欢闻言将视线又移向了那些快堆到自己腰间的账册，为难的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这些是近五年内的吗？”
“回傅统领的话，是五到四年的都在这里了。”小公公回道。
“行”傅欢点头，“那我自己在找找看，向公公你们若要有事就先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