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的忌日要到了。
岁安昏沉间,再一次陷入梦境。
救护车,消防车嘈杂的声音混着晃眼的火光,她觉得下一刻就要被火焰吞噬。
场景却一转。
一个老妇将她从病床上拖到地面,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一张和满是皱纹的脸完全扭曲,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的儿子!怎么死的不是你啊!扫把星!”
窒息和恐惧,让她浑身发颤,她很想告诉奶奶,她也想跟爸爸一起,但是爸爸生气地把她推出来了。
她没有力气解释,只能在心里喊,苏今朝救我。
“苏今朝!”
苏今朝听着她惊慌的梦语,急忙走到床边,将陷入梦魇,一身冷汗的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岁岁别怕。”
熟悉的声音把她从梦境中拉扯出来,她微微睁开眼,蓄满泪水的眼睛望着他都是不安。
苏今朝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怕,哥哥在呢,没人会伤害你。”
岁安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抓着他的衣服,浑身微微发抖,苍白的脸像白纸一样,似乎一戳能就破一个洞。
苏今朝已经对这种情况应对自如了,每年岁安临近她父亲的忌日,身体情况都会变得很差。
做噩梦,发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圈下来能瘦成小猴子。
每年到这个时间点,他爸妈都会愁死,带她看了心理医生治疗,也没有用。
后来他从国外回家创业,刚好碰上这个时期,他爸妈一边忙生意上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一边照顾着生病的岁安实在筋疲力尽。
见他回来,直接把照顾岁安的任务交给他。
那一次他对她的疼惜才开始深入骨髓。
要不是他照顾她,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温柔爱笑的女孩,会茫然无措的抱着他哭,像是溺水的人拼尽所有力气,只为了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又做那个噩梦了?”苏今朝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着。
岁安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苏今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没事,不会再见到你奶奶的,见到了就喊我,我帮你打她。”
岁安摇头:“不要打她,她是疯子,会杀人的。”
“嗯,听你的。”他看着她担心的目光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湿濡的长睫,又将她抱紧了几分,试图给她几分安全感。
岁安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心渐渐平稳下来,想到那尖锐的谩骂,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我没有伤害爸爸,苏今朝,不是我做的。”
“我相信你。”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岁安心里翻腾的情绪归于平静,将脸全部埋在他的脖颈处。
“谢谢你,今朝。”
“嗯。”
苏今朝应完,拍着她的后背,静静地坐着。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相信。
等了会,低头一看,她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他用测温计测了下她的体温,37.7,还是有点温度。
将床头柜上的医用酒精拿过来,认真地给她擦手和脖子。
敲门声响起,他把岁安小心地放在床上,开门就看到陈得亿和顾琛站在门口。
“安安没事吧?”陈得亿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没事,老毛病了。”苏今朝看了眼一脸担心的顾琛把门带上,请他们去客厅坐。
“都怪我,要她来这里,又没好好照顾她。”陈得亿心里十分愧疚。
苏今朝给她和顾琛拿了瓶水,礼貌道:“她身体这段时间本来就不好,不是你的问题,不用太放在心上。”
陈得亿也是第一次和苏今朝面对面说话,一时还有些冷场,不由地看向一直没开声的顾琛身上。
顾琛开了音:“苏先生这么忙,等岁安生病了,才舍得分点心思给她是吧。”
陈得亿一听这话,一个激灵,她怎么忘了顾琛对岁安有意思啊。
这下一个男主一个男配撞一起,不是修罗场是什么!
她不想被波及,指了指房间门对苏今朝说:“我去看看安安。”
“嗯,小声点,她睡了。”
陈得亿应下就溜进房间。
一时外面只剩下苏今朝和顾琛。
苏今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说道:“我是很忙,毕竟为了我和岁安的家庭,还有为了她跟以后的孩子,我不能停下来。我想顾先生年纪尚轻,不能懂已婚男士的压力。”
顾琛听出了其中的讽意,也不甘示弱地说:“你连陪伴她的时间都没有,我想苏先生的喜欢和责任都是用金钱衡量的吧?”
“陪伴?”苏今朝轻嗤一声,“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岁,我也不过十五岁。而我今年二十七岁,整整十二年我都在她身边,看她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女人,你觉得这不能算陪伴是吗?还是你觉得,请她吃个饭就是陪伴了?”
顾琛眼眸微眯:“你怎么知道我请她吃饭了?你监视她?”
“你,还不值得我用这种手段。”苏今朝走到他身边,眼中不见丝毫笑意,黑沉沉的,带着十足的压迫。
“只是,我想告诉顾少爷一声,你再怎么不懂人情,也应该懂的什么是适可而止。要不然这顾家就……”
顾琛听出了苏今朝的威胁,猛地起身,神情有几分激动,朝他说:“苏先生也不用欲言又止,毕竟这人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就不知道苏先生这见不得光的地方,是不是也藏了不可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