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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_夜雪行寒【完结】(1059)

  在这一点上嵇康与阮籍的意见是一致的:

  “我不否定太傅和司马师兄弟的能力普天之下少有敌手,可他们却辜负了先帝对他们的殷殷期许,利用自己手中庞大的权力排除异己、独霸朝政、无视天子的权威,如果朝中再也没有拥有足够能力牵制、打压他们的势力存在,那么司马家必然会走上谋朝篡位的道路。”

  听完了他们二人的见解之后,山涛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嵇康和阮籍对司马家的不信任有多么的深,尤其是嵇康,甚至是到达了敌视的地步,这时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起来,他直视嵇康的双眼问道:

  “叔夜,我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够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一直以来嵇康、阮籍和山涛的关系都是不分你我,但山涛用这样严肃的口吻和嵇康说话,这还是头一次,也令嵇康和阮籍感到强烈的不适应。

  但嵇康还是答应了他:

  “你说吧,我嵇康从不打诳语欺人。”

  山涛微微将脸向嵇康的面前凑了凑,目光变得愈发锐利:

  “你和中书令李丰、光禄大夫张缉走得很近吗?或者说我换一个问法,对他们的事你到底了解多少?从中又参与了多少?”

  显然嵇康不明白山涛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参与?”

  看嵇康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搅和进张缉和李丰的计划之中,山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拿起了身旁搁置着的包袱重新挂在了肩上,左右手各拿起了斗笠和黎杖:

  “好了,看到你们这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依旧平安无事,我就放心。”

  说罢山涛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阮籍马上就意识到山涛的想法,他立刻伸手阻拦道:

  “巨源,难道你也打算去投司马家吗?”

  一听阮籍这句话,缓过神来的嵇康也难以冷静下来了:

  “你疯了吗?司马师兄弟都是虎狼之辈,你却要为他们张目?”

  背对着他们的山涛听着嵇康对自己的质问,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轻微叹了口气: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交谈了,日后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看着山涛就这样推开门离开,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嵇康和阮籍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只是“竹林七贤”走向分裂的开始……

  为太谷春猎之事依旧心神不安的司马师,为了排解内心的疑云特地来到了年过八旬的老将军牛金家中探望。

  此时的牛金虽然正值耄耋之年,为了配合司马师提拔石苞、胡奋等后劲将领的政策,主动卸下了自己手中的兵权留在了洛阳养老,但他却并没有闲着,仍旧对边关的战事十分牵挂,也从未放松对自己身体的锻炼。

  这一天司马师在同胞弟司马干的陪同之下来到了牛金家门口,结果还没有等家老来得及通报,司马师他们就看到了满头银发的牛金正穿着白衫,于庭院中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舞动着,由于过度专注他并没有察觉到司马师兄弟的到来。

  家老本想出声提醒老牛金,可是却被司马师伸手制止了,他们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牛金练武直到结束。

  热汗淋漓的牛金将手中的长剑放在了石台之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之后,这才发现司马师原来早就站在庭院口了。

  “大将军?”

  牛金并没有因为自己多年追随司马懿而倚老卖老,他在看到司马师之后立刻上前拱手向司马师行礼:

  “不知大将军前来,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还未等牛金的腰弯下来,司马师就上前扶住了他的双臂:

  “老将军不可多礼,司马师年少时曾多蒙您指教剑术,您和我之间有师生之情,应当是我向您行礼才是。”

  见司马师虽然已经手握一国之重权,且如今麾下所聚集的人才早已超过了其父司马懿当年的时候,但依旧对自己这个早已无用的老朽礼遇有加,牛金倍感欣慰:

  “好,果然有太傅的风范,有你主持大局真是司马家的大幸啊!”

  邀请司马师到内厅入座后,牛金见除了司马干之外四下无人,便问及司马师此来的目的:

  “大将军此番前来,恐怕不止是为了看望老夫这么简单吧?”

  见牛金已经发觉了自己真实的目的,司马师也不藏着掖着,便直言不讳的说道:

  “不瞒老将军,我现在正有一件事始终放心不下,眼下三月春猎之期即将要到,到时我怕会再出什么差错,思前想后能够托付的人也就只有老将军您了。”

  从司马师的口吻之中,牛金已经得知了他有大事要交托给自己,同时也意识到朝中和看不到地方很有可能有股力量在威胁着司马师,对此牛金自然是义无反顾,当即拍案而起,像是当年接司马懿的将令一般拱手回道:

  “大将军都亲自来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夫虽已是垂暮之年,但只要还能够为司马家出一份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大将军只管下令就是。”

  看着满脸沧桑,话语却宛若惊雷般依旧掷地有声的牛金,司马师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泰山般难以撼动的忠诚,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牛金的面前,伸手紧紧握住了牛金那有力的双拳:

  “老将军,我不是以大将军的身份来对您下军令的,而是以一个侄子的身份来真诚的恳求您,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帮侄儿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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