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
王浑前脚刚走,等不及想要见司马师并为其医治伤势的羊徽瑜,马上便准备动身回家。
可就在这个时候,王元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边有鲜红的血液正向四周蔓延散开,而坐在她身旁的夏侯椿正在瑟瑟发抖,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更令王元姬感到惊愕的是:
那血液正是从夏侯椿的裙摆下流淌出来的,她的鞋子早已被鲜血所染红,但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大嫂!”
王元姬立马意识到了夏侯椿此刻的处境非常不妙,于是当即大声喊羊徽瑜过来。
回过神来的羊徽瑜也立刻注意到了夏侯椿的状况,急忙跑回来蹲在了夏侯椿的面前,一面为其把脉一面仔细察看她的精神状态。
不过很快从脉象上传达给羊徽瑜十分不好的信息,在与王元姬短暂目光对视之后,羊徽瑜实在是难以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夏侯椿:
她的孩子已经注定没有了……
对此王元姬自然是心领神会,而她们两个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夏侯椿还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她伸手轻轻放在了羊徽瑜给自己把脉的手背上,露出那惨淡的笑容:
“姐姐,我的孩子没事吧?”
此时的羊徽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没有办法将真相说出口,从脉象上来看夏侯椿现在的身体因为小产已经十分虚弱,如果再遭受精神上的打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见羊徽瑜没有回答自己,夏侯椿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滩血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那种绝望的眼神让羊徽瑜无法再继续正视下去,不得不侧目强忍着悲伤。
就在这时宅邸的门被一把推开,所有人都顺着门的方向看去,只见手握长剑、浑身都是血的羊祜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大姐!”
当羊祜看到夏侯椿也在宅邸之中时不免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从她那苍白的脸庞和她裙摆中流下来的血水之中,感觉到了令他极其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手中的剑无力的滑落到了地面,再也无法硬撑下去的羊徽瑜捂着嘴躲到了一边,羊祜快步冲到了瘫坐在地上的夏侯椿面前,握着她那冰凉的手:
“椿儿……”
见自己的丈夫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夏侯椿轻轻伸出手抚摸着羊祜那沾染敌人血迹的脸庞:
“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说罢她闭上了眼睛轻轻靠在了羊祜的肩膀上,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羊祜的盔甲上:
“对不起……我没能守护住我们的孩子……”
“不说了……不说了……”
同样眼含热泪的羊祜将夏侯椿紧紧地揽在了怀里,随后将其拦腰抱起,对她小声说道:
“走,我们回家吧……”
因为夏侯椿小产而耽误了回家的羊徽瑜,急急忙忙的跑回了长平侯府。
结果她发现自己的晚到并没有对司马师的伤势造成影响,因为已经有人在卧室之中,已经有人在为司马师医治伤势了,而这个人,正是羊徽瑜的生母:
蔡珏……
“母亲……您怎么会?”
站在木架前对着脸盆净手之后,蔡珏用白巾擦拭了受伤的水渍,她并没有对羊徽瑜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而是描述了司马师此刻的伤势:
“他身上唯一的外伤就是左眼皮上的箭伤,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
她回过头看向了躺在床榻之上仍旧没有恢复意识的司马师:
“我听王浑说他在昏迷之前还有吐血的迹象,所以就特地仔细检查一下他眼皮上的箭创,结果发现令他昏迷和吐血的真正原因并非来自于外伤,而是箭头上沾染的毒素所致……”
深谙医理的羊徽瑜,在和母亲对话的同时也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司马师的伤势,她也发现了这个疑点:
司马师的全身除了左眼皮上的箭创之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外伤,如果光是左眼皮上的伤口是根本不至于让司马师昏迷这么久的,可见母亲的推断是没有错的。
“那夫君现在他怎么样了?”
有了蔡珏这个医术比自己更加高超的老人在这里,羊徽瑜自知自己是没有插手余地的,毕竟她能够解决的问题,母亲蔡珏也毫无疑问的都能解决,自己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蔡珏答道:
“他所中的虽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不过情况也不容乐观,我帮他做了紧急处理,但仍旧不能说他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罢蔡珏将手中的白帕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木架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当她的左脚刚刚跨出门槛之际,蔡珏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背对着身后的羊徽瑜问道:
“我再问你一次,现在你仍旧没有为你自己所做的决定而后悔吗?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害,而你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陪着他一起痛苦……”
看着躺在塌上的司马师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羊徽瑜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半,她缓缓迈着步子坐在了床榻边上,轻轻握起了司马师的右手:
“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一帆风顺,我就像是跟着他上了一艘即将驶向充满未知风暴的汪洋大海之中,或许我们之中的一个随时会受伤、会死,而剩下的那个人一定会背负伤痛,但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