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玲珑的性格一向都是闷声发大财,背地里悄悄累积家业的类型。
岳家虽然有银子,可以往并没有引起别人怨恨,但如今朝廷这样一整,枪打出头鸟,恐怕岳家今后麻烦少不了。
就是岳承宗没有那个心思,如今官逼民反,也不得不反了!
可是争皇位的那条路岂是好走的,成王败寇,若是成功还好,若是不成,恐怕新帝也容他们不得。
如今真正是被逼上梁山,再也无路可退了!
玲珑以往准备的退路在朝廷一闹之后,便再也不成立。
她本来就是果断刚烈的性子,朝廷越是这样相逼,她心里便更加不爽快,隐隐倒真生出了几分心思来。
对于岳承宗来说,这辈子被称为反贼还真是头一回。
虽说以往姚氏在世时没少如此骂他,可岳承宗心里可说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未有过谋反的念头。
虽然知道赵都王朝不好相与,可心里都还存着侥幸。
就是听玲珑说过赵都王朝气数已尽,但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有逼反的一天。
这样的情况若是持续下去,玲珑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都没办法施展。
她是岳承宗的主心骨,可岳承宗何尝又不是她的。
岳承宗领着人强撑了几天,他心头还没有下定决心,也没有真正要想反了赵都王朝,因此几日下来,都是以抵抗为主,并未有主动出击的时候。
只是如此一来,岳家兵强马壮,而对方则是人多势众,一时间双方恐怕都有试探的心,几天下来倒都没什么损伤。
现在与朝廷为敌,岳承宗心里也有些犹豫。
虽说此事是赵都王室做得不厚道,可现在双方还没有完全的撕破脸,真要起兵反叛,那可是乱臣贼子。
几年前岳承宗对于母亲姚氏那一套已经不再看重,可若真要反了王室成为一个反贼,他心里还是十分犹豫的。
岳承宗虽说性格刚毅,可这样天大的事儿,他下意识的还是要找玲珑商量,并不敢自己就轻易下了决断。
“这趟你要怎么办?”不用猜玲珑就想得出来岳承宗此时心里的纠结,因此在双方对峙了半个月之久后,才趁着吃饭时,率先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她这样一说,岳承宗倒没了心情再动筷子。
他叹了一口气,一边拿着刚温过的酒抿了一口,才抬起头来:“依妳说,妳觉得我该怎么办?”
岳承宗这话是出自真心的想问玲珑怎么处理这事儿,朝廷这次不仗义,在他背后捅刀子。
当初朝廷那样危难的关头,他都没有落井下石,没料到如今自己倒被朝廷摆了一道。
“要依我说,不想死,自然只有奋起反抗,可是夫君,你能愿意吗?”岳家现在的声势早不比以前,玲珑以往没有过什么野心,可那只是因为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不代表岳家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岳承宗自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又不由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妳再容我想想。”
毕竟不是小事,虽说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可一旦起义,那就是真正将脑袋别到了腰上的买卖。
一举成功自然天下尽在掌中,可若是失败,一家人的性命转眼间就要成为刀下鬼。
“如今的形势,可不是容我们怎么想就能怎么样的。朝廷几次三番的相逼,先是封爵,后又招安,末了又派周瑞等人策反,手段使尽,你以为他们真能容得下我们?”一山还不容二虎,更别提赵都王朝这样大的江山。
玲珑看了岳承宗纠结的脸色一眼,心里也同情他。
当年姚氏的影响还在,虽说她如今死了,可到底她教过岳承宗好些年,这些事情并不是说如今她人死了就一切都消除了。
玲珑这些天也一直在想这事儿,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能将岳家安全摘出去的办法来。
如今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被迫一路黑到底了。
“现在朝廷称我们是反贼,如今赵都王朝是气数尽了,往后不管哪个上位,可只要我们顶着个反贼的名头,人家总不会放过我们。”进是死,可退就并不一定代表安生平静:“就算退一万步,赵都王朝能成功平乱,可如今这个样子赵氏都已经看我们不顺眼,一旦朝廷安顿下来,恐怕头一件事便要拔去眼中钉。不是我们要怎么样,而是我们被朝廷逼得,不得不这样!”
玲珑说到这儿,也不再开口了,看岳承宗脸色青白交错,叹息了一声,只替他布菜了。
两夫妻说了几句,虽说玲珑已经没有再开口,但其实岳承宗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其实自己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朝廷的心思,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万事先与媳妇儿商议一番,听听她的意见才肯死心罢了。
自从两人认识至成婚这些年,算算怎么也有十多年了,两人又感情极好,几乎对方已经融入了各自的生命里。
岳承宗不是不懂如今不还手就会死的道理,但他仍是已经习惯了要找玲珑说说话。
这一晚两人谁也没有睡得着,自天亮时玲珑迷迷糊糊的才睡去。
她隐隐感到身旁有人坐了起来,像是与她说了什么,只是太困了,她眼皮根本睁不开来。
到天亮时,他才知道前头传来回报,岳承宗如今已经令人出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