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客栈这面的拆迁已经绕开了,祁叙也已经做好了新的规划,眼下胡艽却又改口。
祁叙有些费解:“你确定?”
胡艽很坚定地回答:“确定。”
“……”祁叙看了看就坐在自己对面的祁宴,走远了些压低声音,“阿宴知道吗。”
胡艽顿了顿,“知不知道,我都是这个决定,再见。”
祁叙:“……”
一回头,祁宴人已经站在了身后。
鬼一样没有半点声音。
“谁,胡艽吗。”
事已至此,祁叙觉得也没有隐瞒祁宴的必要,点头道:“她答应了拆迁,叫我尽快和她完成手续。”
“她同意?为什么同意?哥你不是答应了我暂时不拆他们那片地方吗?”
祁叙按住激动的弟弟,“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祁宴愣住,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胡艽主动提的拆迁。
她一定是要离开青云山,和李砚深双宿双飞去了吧。
见祁宴又一脸落寞地躺了回去,祁叙无奈摇头,“你每天躺在我办公室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帮你把人追回来。”
祁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不过,你之前帮胡艽做的那件事,已经成功了。”
祁宴微微一愣,直起身来,“你是说……”
祁叙把文件袋丢了过来,“就算不能在一起了,这也是你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去好好告个别,好聚好散。”
到底是比自己年长,说出来的话都成熟许多。
祁宴打开文件袋,看着里面的纸张,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心里莫名安静了下来。
祁叙说得没错,就算不能在一起了,也应该好聚好散。
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应该亲自去告诉她。
-
隔日,阳光温暖地洒在山间里,茂密树林切割着大片光影,祁宴没有开车,步行来了客栈。
他站在暖阳下,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院子里,三张桌子拼在一起,所有伙计和员工围成了一个圈,桌上也堆满了好菜。
祁宴当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是最后的午餐,散伙饭吗。
毕竟自己在客栈那几个月,除了重大节日大家会和客人在一起这样聚餐外,从来不会这样隆重。
可今天什么节日都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三而已。
哦不对,对别人来说是普通的。
但用不了多久,对祁宴来说或许就是刻骨铭心的一天了。
他是来和胡艽好聚好散的。
小丁第一个看见了祁宴,很高兴地冲他招手,“宴哥你回来了?快进来啊!”
旁边的伙计也都热情地接待了他。
这样热闹温暖的场面,如果不是最后的告别该多好。
祁宴咽了烟干涩的嗓,“胡艽呢。”
小丁抢着答:“她在上面收拾,待会要走。”
“……”
“我们吃完这顿待会也都要下山了。”
果然,是都要走了。
可猜中了结局的祁宴并不开心。
他努力笑了笑,视线落在二楼胡艽的房间里,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什么好聚好散,他做不到。
祁宴没办法看着胡艽走,看着她彻底离开自己还无动于衷。
面前多了一份新的碗筷,大家热情地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菜。
祁宴却无心融入这最后的午餐,满脑子只在想一件事——
她要走了。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祁宴莫名的心慌,心好像拧在了一起。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正要起身去胡艽的房间,胡艽却下来了。
她没有穿汉服裙子,穿的是很正常的日常装。
浅蓝色的T恤,烟灰色的贴身牛仔裤,球鞋。
一副完全从俗了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胡艽有些突然。
祁宴有很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成卑微的一句:
“别走好不好。”
胡艽:“……?”
大家也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怔怔看着祁宴。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不出现,你不想再喜欢我,我可以离你远远的。”
“可是别走好不好,我想知道你在这里生活着,我想远远地看着你,你不需要理我,可别剥夺我这一点权利。”
“艽艽。”祁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胡艽,“从今天开始,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掉一池明月,我不可以,我哥也不可以,留下来好不好。”
“……求你。”
胡艽呆呆地看着祁宴,半晌,低头拆开手里的文件。
等看完上面的字,胡艽难以置信地抬头,“非物质文化遗产?”
祁宴轻轻点头,“从今天开始,一池明月这个百年客栈就是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后续会有政府的人来跟你谈宣传,这里将会成为青云山的旅游景点,艽艽……”
沉默了很久,祁宴才哑着声音说:“我没有骗你,努力守住了你的所有。”
胡艽哽着发酸的喉头,却说不出话来。
祁宴还没放弃:“不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