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娘对姜朵儿灌药,设计要她腹中孩儿的命,又对贝成瑛下药,春宵一夜得了贝容芷。
姜朵儿虽然没有立即丧命,但是身子骨却因此受到磋磨,生了孩子以后更是大不如前,以至于六年后一场风寒就带走了她的命。
而她的孩子更是骨子里带病,短短六年的生命,仿佛都泡在了药罐子里一样,最后还是早早夭折。爹爹在路上说起那个孩子的事情,几度落泪,让她心里也跟着难受。
这一切的起因源自贝老夫人。
若是贝大夫人来劝,她肯定给几分面子,但是贝老夫人嘛,她真的没办法做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如今她以贝英石夫妻双亡流落在外的孤女身份回到贝家,还要遭受她们母女俩的阴谋诡计。而贝老夫人还要拉偏架。
贝家有这样偏心的当家主母,爹爹小的时候估计也遭受了不少委屈。
难怪爹爹对他们怨气这般大,临死前与她说了那样的话。
如果不是为了她的身世,想必爹爹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踏足京城。姜裳默默地叹口气。
结果他不仅来了,还因此病逝于途中,这是姜裳心里永远的痛。
“见过姜神医。”领路的丫鬟突然一福身,对迎面来的一个女子行起礼来。
姜裳闻声看去,发现那人居然是医女姜纱。
姜纱一身白衣,虽是白衣,但是衣着繁复华贵,衬得她富贵逼人,清丽无双。姜纱下巴微抬,冷冷淡淡:“起来吧。”然后对姜裳略一点头,就离开了。
姜裳不知道自己看着姜纱是什么心情,原本她只觉得两人都姓姜,又都与医术沾边,颇为有缘。
万万没想到,明明是她救了王爷,最后却是姜纱受了这救命之恩。
姜裳眼神跟着姜纱,手按住怀中物事,直按得手心发痛,等姜纱离开白鹭园,她才缓缓叹口气,跟领路的丫鬟说道:“走吧。”
贝容芷早已到了等候的房间里。
那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分成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放了很多把椅子,是供小娘子们休息的。
第二个部分是专门放置乐器的,有专人看管,乐器上都写了编号。只见古琴二胡长笛短萧……各式乐器应有尽有,姜裳居然还看见一套编钟,让人叹为观止。
最后一个部分有桌有椅,不少人在那里调试乐器,听丫鬟介绍,那里是给小娘子们试音的地方。
乐器放进去之后,只能等准备上场才能试,姜裳把琵琶拿出来,随意拨了几下。
她拿到琵琶之后就已经试过音,虽然比不上师父送她那把,但是要比素樊院里那把好多了。
“噗嗤哈哈哈,”身边响起一笑声,“姐姐你就这么试音吗?要不要妹妹教教你怎么调?”当然是贝容芷。
姜裳把琵琶递给专门看管乐器的丫鬟,报了名字,丫鬟写了纸条便将琴收去安放。
贝容芷见姜裳又一次无视她,连带着之前的怒火蹭地烧起,她当场失去理智,怒喝道:“姜裳,你!”
旁边存放乐器的小娘子们,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看她,恰有认识贝容芷的小娘子,闻声便问:“贝三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贝容芷立刻做出受了委屈的样子:“王家姐姐,我原本见姜姐姐不太懂乐理,就想着教她一些弹琵琶的技巧,谁知,”话到这里,她泫然若泣,眼圈微红,受了十足委屈的模样。
王小娘子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听到这里就接着问:“她说什么了?”
“姜姐姐把我骂了一顿。”她眼泪夺眶而出,手帕捂着脸,看不清神情。
一见她哭了,旁边围观的小姑娘们纷纷议论起来,有胆大的姑娘便质问姜裳:“姜姑娘如果不接受别人好意,好言相劝就是,何苦骂人?”
骂人可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该做的事情。
渐渐地大家都围了过来。
贝容芷管姜裳叫姐姐,却又只叫姜姐姐,有好奇的问起来,旁人便解答,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这是贝家二爷私奔生下民间长大的女孩。
“怪不得动不动就骂人呢,原来是民间长大的。”
“听说大字不识一个。”
“连琴都不会弹,居然还敢报名群芳宴。”
“贝三娘子好心教她她居然还骂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
周围的议论顿时嗡嗡嗡地响起来,各种含义的目光落在姜裳身上。
“你!我家小姐没有,”绿漫气得脸发红,想冲上去与贝容芷理论,被姜裳一手拦住。
姜裳眼神牢牢凝在贝容芷身上,又是这招,她用舆论战可真是娴熟啊。
贝容芷被她看得一颤,眼神低垂下来,又觉得自己这样漏了怯,便抬起头想瞪她,没成想姜裳已经移开了视线。
姜裳目光如刀,落在身边围聚的小姑娘身上,热烈讨论着的小娘子们被她看得顿住,厅堂里陡然一静。
安静的厅堂里只有姜裳的声音响起:“我会弹,没说话。”她顿了一下,眼神看着贝容芷,“她不配。”
“她不配”三个字一落音,登时围观的人就喧闹起来。
“太欺负人了。”
“这村姑未免太霸道。”
“居然说贝三娘子不配,这脸可真大。”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贝三小姐的琴我上次听过,琴音动人,她居然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