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糕。
杜域轻轻探身,用拇指指腹轻抚沈初的眉头,不敢有其它多余的动作。
她正在输液的手还温热着。就像钱鑫业说的那样,陪在她身边的家人是不会让她出任何差池的。
一刻钟后,于清雅回来了。她动作轻慢地将打满的热水壶放到了原位,在杜域身后不远处站定,沉默不言。
虽然杜域已经可以下床了,但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身上的管子也才拔掉没多久,走起路来像个老人。
亲眼见过沈初后,他稍稍安下心来。没在沈初的病房里多做停留,他就回去了。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初慢慢悠悠地试着睁开眼睛。
她其实并不是自然醒过来的,而是被房间里早饭的香味唤醒的。
最近这两天,秉持着营养均衡,及时补充体力才能更好地照顾沈初的原则,只要于清雅在医院,她每顿饭的菜色就没下过八十分的水平线。
不是吴红英一餐餐做好送过来,就是点平时不怎么舍得下单的外卖。
说来也是巧,半夜两位家长刚走,沈初就有了些反应。这会儿吴红英把早饭送过来,刚下楼去缴费,沈初就醒了。
她眼睛一睁一闭,视线其实并不清晰。片刻后,她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
顿时,从四肢百骸传来的感觉惹得她面目狰狞,“靠嗷……痛。”
声音还很沙哑。
闻声,于清雅连忙俯身凑到她面前,比划手势,“小初,哪里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几?看得见吗?我给你喊医生啊,忍一忍,马上来。”
说话间,于清雅就抬手再次按亮了床头的按钮。
“诶。”沈初的视线跟着于清雅的手势走,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见她大步迈到了病房门口。
现在这时候,也不急于几分钟的时间了。趁机,沈初的眼神到处乱转,大概熟悉了一下病房的构造。
医生过来以后,又是照例检查。
说了些有的没的,光是于清雅在和医生交流。这全程沈初是一句话都没听进脑子里。
医生还忙,交代清楚后就匆匆离开了。
见门被关上,沈初发问:“姐,小猫崽逮回去了吗?严不严重?虐猫的小孩找到了吗?还有我的素材还活着吗?”
她提了一堆问题,思路和语言倒是清晰。可提起这茬,于清雅的气就不打一出来,“素材?我瞅你就像个素材,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素材。”
闻言,沈初的话锋一转,“那杜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我爸妈回黎市了吗?”
“姑父姑妈去给你续医药费了,杜域在隔壁病房。”
“他怎么了?”
“腹部受伤,被刀捅的。”
“我靠,那得多疼啊。”顿时,沈初的眉头再次扭到了一块儿,“是推我的那个臭男人干的吗?那人有暴力倾向!”
“停停停,停一下。”于清雅连忙制止沈初没完没了的话语。
要不是她脑袋上缠着纱布,人躺在病床上,于清雅都要以为沈初只是睡了个长觉而已。怎么话痨的毛病从外人一走就上来了。
“咋啦?”沈初疑惑。
“歇会儿,话说多了累。”另外,于清雅最近的休息不足,实在是应付不顾来她这么多的问题。
“我不累。”
“你先听我说。”
“噢。”沈初乖乖地噤声。
“害你和杜域受伤进医院的人已经抓到了,案子也结了。你的相机素材我都帮你从派出所拿回来了。”
于清雅的语速很慢,反倒是沈初等不及了,又急匆匆地说:“那个男人有暴力倾向,警察有没有告诉当时在场的女人,应该是他女朋友吧。这种男的不能谈,迟早家暴,太危险了。”
听着被她一路扯远的话题,于清雅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无奈道:“刚不是喊疼的吗?除了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初向斜上方瞟了眼天花板,幽幽道:“头好像也不是那么疼。”
于清雅双手环抱,“相机镜头摔坏了。”
顿时,沈初倒吸了口凉气,“我心疼。”
冷静了半分来钟的时间,沈初又问:“杜域呢?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你说推我也就算了,捅他干嘛。害人害己,应该不会简简单单拘留就完事的吧?”
“你还是庆幸捅的是杜域吧。这刀要是捅在你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是很疼啊,有没有伤到内脏?会不会对以后的日常生活有影响?”
于清雅摇头,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决定把暖宝宝救杜域一命的中间环节略过。她都能猜到沈初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为了避免她情绪起伏太大而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还是缓一缓,等杜域亲自告诉她好了。
温水润过嗓子后,于清雅才交代:“多出了点血,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于清雅及时地泼上一盆凉水,“别想这么简单妹妹。”
“啊?”
“这事儿啊,它简单不了。”
“翻篇了吗不是?”
于清雅捧起床头柜上的咸粥,绘声绘色道:“你爹!餐饮业有头有脸的沈鸿志同志!虽说这个这个……人到中年不免发福有点啤酒肚,但是老成持重的形象多年来深入人心。老沈诶,平时连说话都难得大声的老沈诶,在警察局差点和那王八蛋动手。要不是边上有人拦着,也得一块儿跟着拘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