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嗯……我觉得还缺些什么。”殷老师沉思,“你考虑一下,而且整个画面偏灰,信息量需要精炼。”
我连连说是。
“我看这张改一改,重新画一版可以。”她对季节夏说,转头又向我解释。
“哦,是这样小乔,有个展览缺幅画,你看能不能下周五前赶出来。”
我一愣:“噢!好!”
“正好,小夏等会儿要去展厅,你也跟着过去帮忙,以后这样的展不少。”
季节夏瞥来一眼,点了点头。
她开车,我僵在副驾驶。
“展览是下周六开,你最好提早把画给我。”
“行。”
“画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说。
车拐进大道,绿树连荫,光影斑驳。
我笑:“中间不画太久,都忘了,差不多算是从头开始。”
她没再说什么,转到开阔地方,停在一幢白色建筑前。
“到了。”
建筑物写着“HE艺术博览馆”,四周葱郁、幽静。
我随口问:“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有几年了。”季节夏轻掀眼皮,“贺折公司投资建的。”
我一愣:“还挺好看。”
她唇角一折,笑里不带温度。
展览馆正在施工。
季节夏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电梯落下,燕扬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我怔了一怔。
听说他在贺折公司做事,当总助,是贺折的左膀右臂。
“线路改了,一会儿可以调试灯光。”燕扬说着,递给季节夏一个文件。“这是新改的流程,你看看。”
“馆长致辞……常阿姨回国了?”
燕扬点头:“之前贺折出国,回来时,常阿姨也一块回来了。”
“贺迁呢?”
“她没回。”燕扬瞥我一眼。
我闪了闪目光。
“那常阿姨也估计不会待太久。”季节夏下了结论。
她交给我一份表格,说:“乔边,门口一会儿有人送来一批画框,这上面有数量规格,你帮忙核对一下。”
“好。”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我得到消息去了仓库,等着师傅卸货,逐一检查完,又换又补,才算完。
仓库在负一层,等电梯的时候,我接到警察的电话。
“喂您好。”
我屏住气。
“是这样,我们在您洗手间天花板和卧室写字台上——”
“发现了两枚微型摄像头。”
我心里咯噔一声。
摄像头?
谁装的?
想做什么?
感应灯落下,电梯间一片昏暗。
“现阶段,暂时无法追踪到摄像头的购买源。”
“另外,附近路段监控受到破坏,我们需要扩大搜索范围。”
“考虑到犯罪嫌疑人可能通过不法偷拍手段,进行财务、人身威胁。”
“希望你留意社交账号、短信、电话、邮箱等,如有情况及时向我们反映。”
“乔女士,乔女士?您在听吗?”
电梯门开了合,合了开。
灯亮了暗,暗了亮。
我哑着嗓子:“好,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摄像头?
这么说——
洗澡、上厕所、睡觉、脱衣服。
我都被人盯着。
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脖子一凉,我猛地回头张望。
只有一面白墙。
我哆嗦着解开锁屏,翻遍手机所有个人账号。
眼前的字符,乱如蝇飞。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里一片死水,我大呼一口气。
电梯门又开了,我走进去。
电梯缓慢向上,到了一层停下,轿门短暂叮一声,和手机短信到来的声音一同响起。
陌生的号码,彩信。
有人进了电梯,有人按了楼层号码,有人低声讲着电话,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粘在屏幕上,不知道那人是谁,按的几层,讲的什么。
彩信加载完全,完全暴露的身体——
是我。
一瞬间,仿佛头皮被掀开。
“乔边。”
一道霹雳劈头而来。
我惊恐地抬头。
“咚”一声,手机脱落掉在地上,我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怎么了?”
我看清了贺折的脸,他皱着眉盯着我。
短暂沉默后,他弯腰想要捡手机。
我突然惊醒,猛一蹲,抓起手机揣到怀里,攥紧了,轿门一开头栽着跑出去。
季节夏看到我:“回来了?”
她低下头又抬起:“怎么了,脸这么白?”
我失了魂,怔怔的。
她看到后面跟来的贺折,“哦”一下,把表格拿过去。
“你怎么来了?”燕扬问贺折。
“顺路。”贺折说着,从兜里掏出烟要点。
季节夏皱起眉头:“馆里禁烟,要抽到外面抽。”
贺折吃瘪,只好收回烟,走到窗前,听燕扬交代事情。
季节夏看着我:“你辛苦了,等会儿一块吃饭。”
我心神不宁,便下意识拒绝了。
她眼波流动,下巴朝窗户的方向一扬:“因为贺折在?”
我一愣,干笑道:“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