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原本笑眯眯地脸突然有些沉:“请慎言。没有我娘子出手,今日所有学子的钱财都不一定保得住。”
那个被顾甄解围的秀才第一个站出来:“何秀才,这里有沈家娘子与沈秀才,你还是回房吧!”
沈家娘子在前,沈秀才在后。
何秀才被怼得满脸通红,讷讷不言。
沈瑜见众人也没再多言,又笑眯眯朝甲看去:“说吧,今日众学子在场,你们也别想着用钱财疏通衙门的人好脱罪了,想好了,要么断三条腿去衙门,要门交好好交代,二选一!”
众学子这时已经全部明白了,沈瑜是想把这俩恶贼的赃款给逼出来。去衙门也不一定有用,看这两个恶贼多年行窃却没有落网,看来他们烧得香还不少。
有学子是第二次住店了,亲眼见过那丢了钱财的学子是如何痛不欲生,纷纷出声应和。
“打断腿,打断腿!”
“都交代出来,把钱吐出来还给苦主!”
甲想不用再想,三代单传和身外之物,他肯定毫不犹豫选在前者。
“我、我说,你们别再打我了!”甲哭求。
“你敢,我现在就废了你!”装了很久烂泥的乙突然朝着甲嘶吼,把甲吓得抖了抖。
众人眼看甲就要交代,却被乙吓了回去,纷纷怒瞪乙,却也没有办法。
“哼!我看,马上就要废掉的是你!”顾甄缓缓开口,朝长顺看了一眼。
长顺秒懂,举起一把椅子,狠狠就朝乙砸了过去。
“嘭!”
“嘭!”
“啊——”
乙疼得满地打滚,众学子看得心口一颤一颤的。
就在大家觉得那个大个子已经完事时,突然,见他猛地抬起右脚,狠狠就踹了过去。
“啊——————”
痛呼声响穿过大堂,响彻整条巷子。
众人:汗!大汗!
甲仿佛收了刺激,也不气若游丝了,吐字清晰声音响亮,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们盗窃三年,共偷盗一百十五个书生,共计三千六百两,今年还没有得手。还剩下一千二百两,放在赵家村土地庙里。我都交代了,求你们留我一腿!一定要留我一腿啊,求你们了!”
甲说完,趴在地上就朝顾甄磕起了头。
顾甄让长安长顺两兄弟带着四个学子,往赵家村赶去。
沈瑜叫来了掌柜,找到了三年里来玩的书生姓名和路引上记录的地址。
长安几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回转而来,找到了埋在地下的一千多两银子,以及一大堆的担保书和路引之类的文书。
已经没法确认这一百多人到底被偷窃了多少,沈瑜做主,这一千多银子苦主平分,也不想让这里的衙门插手,从这一千多银子中取出十两,联系了本地的一个马帮,让他们代为联系,请他们半年后到三十里外的苏州沈瑜家中领取。
同时,沈瑜还请里苏州最近的两个学子作为见证人。
刚被顾甄解围的学子突然上前一步,朝着顾甄深深一揖。
“感谢沈家娘子奋勇擒贼,小生王一清拜谢!”
原来王一清已经是第二次赶考了,上一次就被偷走了三十多两银子,导致他只能半途折返。
可这银子是他们整个村子省吃俭用一起凑出来的,这被偷走了之后,再凑齐又需要很久的时间,王一清只能放弃三年前那次乡试,直到这次再次凑齐银子。
众人这才明白,刚才为何王一清如此愤怒,直接上前就砸断了恶人的腿。
事情非常圆满,有些心虚的店家主动要求报官。
衙门对着失窃的是已经非常熟练,不到一刻钟,就要衙差过来,店门口的巷子里远远传来他们咋咋呼呼的声音。
顾甄看了看地上的甲,似乎觉得尚能传宗接代丢点银子也没啥,松了一口气似的软踏踏四仰八叉趴着。
“咔”,顾甄扣下一块桌角,宽大的袖口遮住也没人注意,反手就是一个用力。
“噗嗤!”一声轻微的响动,四仰八叉躺着的甲狠狠颤抖了一下。
“啊——啊——啊——”甲像是死了爹娘一样嚎哭起来,“我的爹娘啊!我的腿啊!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学子看着甲纷纷目露疑惑,只有沈瑜和长安狠狠打了一个摆子,都对自己说绝对没有看见那块飞速砸落的桌角。
衙差拖走了死狗一样的甲和乙,心说这次碰上硬茬了,衙门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了。
半夜的闹剧终于落幕。
回到房间,沈瑜僵硬地躺在顾甄身边,心里还再不断回响着那块几乎看不到影子的桌角,下意识并拢了双腿。
顾甄一夜好梦,但身边的沈瑜却死陷入了噩梦,口中连连低喃“娘子我错了”“老天爷不会放过谁”“黄粱一梦终会醒”什么的,顾甄一律屏蔽。
第二天,顾甄神清气爽的洗漱吃早饭,而沈瑜却带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蔫头耷脑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红梅一边给沈瑜盛粥,一边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小姐。
又是涸泽而渔!
这累垮了该如何上路!
顾甄仿佛没看见红梅的怨念,吃得香喷喷大快朵颐。
沈瑜似乎在陷在昨晚的噩梦里,有些浑浑噩噩,直到衙门来人。
一群衙差敲敲打打的往巷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