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坐下吧。”陆菟无奈地一把把他按到凳子上,“不用双氧水冲洗消毒之前,我是不会承认你美貌,更不会把照片删了的。”
“呵。”庄洲十分不屑,骄傲地说:“我的长相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根本不需要你一个小瞎子来认可。”
他说的狂傲,却真坐着没动。
陆菟小心帮他清理伤口,其间庄洲各种呲牙咧嘴,大呼小叫,“毒妇你一定在报复我!”、“啊小肚鸡肠不就是说你丑为什么说实话要惨遭你毒害啊你想疼死我吗!”、“我不抹了你赶紧把手给我拿开!”
……
陆菟仿佛上了场战场,给他抹个药,给自己累的一头汗,不小心腹诽出声:“是不是男人,这么怕疼。”
“什么怕疼!”今天庄洲的神经线似乎都在紧绷着,随便一句话都能引来他轮番攻击,“我也让你疼疼,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男人你要不要?!”
“啊……”陆菟忽然变色,不确定的问:“你想和我开车?”
庄洲手舞足蹈动作戛然而止,僵在空中,片刻手忙脚乱不敢置信地看她,“你是不是女人你在胡乱说什么?”
“啊。”陆菟委屈地对对手指,“是你先对我说些很令人家引起歧义害羞连连的话啊……”
庄洲:“……”
他仿佛遭受伤害,指了指她,不发一言,一溜烟消失在楼梯拐角。
陆菟捧腹大笑,没想到网上一本正经和她切磋床|戏技巧的庄洲,现实里竟然说个黄料都会面红耳赤,仿佛一个刀枪不入的毒战士突然被人找到了一个小漏洞,陆菟一整天都在盯着庄洲微妙发笑。
庄洲瞪了又瞪她,却没出声呵斥她。
晚上睡前,陆菟看到桌面上的信,终于有空拿起来看,刚看到前面几个“我最爱的大大”,忽然听到楼梯间传来震动。
陆菟放下信,纳闷地推门出去,楼梯拐角,庄洲怀里兜着几瓶药,小心翼翼模样,一边轻轻按着脚趾间,一看便是刚才狼狈偷拿东西,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看到她,红着脸斜她,“看什么看?”
陆菟好笑的走过来,“你不是死活都不抹药水包纱布吗?这下不怕影响你的绝世容颜了?”
“我脚磕了,我给脚上药水不行吗,这又不会妨碍……啊,你抓我干嘛……”
陆菟扯着他往她房间走,他像躲女色狼似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陆菟直接把他拉进房间掼在她床上,“坐好,我给你上药。”
庄洲推开她,“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
路途躲开他的手,瞪眼,“给我坐好,庄洲我告诉你,我忍你一天了!”
庄洲:“什么?”
他立马要反唇相讥,陆菟一巴掌盖在了他嘴唇上,他微张的唇烙在她掌心,微热的呼吸轻洒在她手掌上每条弯绕的纹路上,没说出口的话和躲藏的情绪都被她透过皮肤渗着血液来接受。
陆菟叹气,声音有些低低,问:“庄洲,让你承认,情不自禁为我挡了伤害就那么难吗?”
他这一天的焦躁、一天的躁动难安,一天的暴戾和情绪无常、一天的反复作怪一天的因为一句可有可无的话轻易跳脚她都看在眼里,她看着他失去沉稳后的不安,她看他愤怒过后的难堪……
她忍着他的小脾气,就像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受伤后不会拥抱自己。
而她也知道,她曾是伤害这小孩的人……
陆菟轻轻挑开他黑发丝遮挡下的伤口,俯身轻轻吹了吹,声音轻柔如絮,“庄洲,不要再气我,好不好?”
庄洲动作僵住,任她在头上包扎,没有说话。
陆菟轻轻笑了一声,“庄洲,我今天好高兴。”
庄洲轻哼了一声,半晌有些的燥的说:“不就是涂个药,磨叽这么多!”
陆菟也哼笑了一声,有些小傲娇地说,“我就唠叨你,谁叫我是唐僧传人,陆叨僧。”
庄洲:“唐僧眉清目秀长相不俗,一路上不知道多少漂亮女妖怪自荐枕席,只怕你要是去了,妖怪丑的早都吓跑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真经。”
“庄!洲!”陆菟磨牙声音从头顶传来。
碍于自己脑袋还在别人手里,庄洲勉为其难的保持沉默。
包完纱布,陆菟轻轻挑起他下颔,像个流氓土匪似的打量着他说,“你说得对,丝毫不影响你俊秀嘛。”
“哼。”庄洲骄傲地接受这声赞美。
他的这声软哼,似长久以来的争执对峙无声化解。
陆菟心里软软,像棉花糖一样轻柔香甜,俯身,按着床两边靠近他,与他平视,盯着他深黑的眼眸,轻声喊他的名字,“庄洲……”
他的名字,是一叶扁舟的方向。
庄洲滞了片刻,抿了抿嘴,躲闪着看了她一眼,懒道:“干什么?”
陆菟眼里泛着柔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细碎柔和如月光下粼粼波光,搅碎眼里轻柔变成稀碎疼意,变成眼眶的猩红,声音带着后知后觉慢慢涌上来的颤抖,“庄洲,我被吓到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害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这个世界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孑然一身孤独行走着,身边唯一一盏如影随形的灯照亮着前方的路,就是他啊。
他咋咋呼呼大喊大叫未必不是在安抚她,可是一路上她紧捏着车后座看着他就是不敢说话,好似她不动世界就静止了,不会发生下一秒他血流的更加厉害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