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见宁佳书醒来, 葡萄一样圆鼓鼓的眼睛发红，小泪珠子就断了, “妈妈, 我上学要迟到了……”
吓得宁佳书心里咯噔一下，脸也没洗把孩子抱起来哄她, “小叶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妈妈没听见闹铃，你得叫妈妈呀。”
“可是、可是…爸爸说睡觉时候不要吵醒你, 让你多睡会。”她抽泣着含糊不清说话，眼泪噼啪往下掉。
“怎么不会随机应变呢，你爸爸说的是他在时候，今天爸爸去伦敦了, 你不叫醒我，谁来送你上学？”
“哇呜呜呜呜……”小叶子把头埋进她颈窝。
宁佳书慈母心肠能量条在黏糊糊的眼泪流到自己脖子上时，彻底宣布耗空, 一个指头抵着她小脑门推开, “不准哭！”
“你妈还能让你上学迟到吗？”
小叶子在‘慈母’的喝声里果然啪——一声吹完鼻涕泡后停下来，“可是……离早自习只有十五分钟了呀。”
“大人不会撒谎。给你一分钟去冰箱里拿面包牛奶, 妈妈刷牙洗脸结束就下楼发车。”
新家是小叶子上幼儿园那年，霍母替小叶子提前选好的名校学区房。
因为上海早高峰太多车子和红绿灯，油门二十码送孩子上学，正常车程在二十五分钟左右，半个小时以内。
但宁佳书开车风格比较粗犷狂野，偶尔会在道路规则内疯狂试探。
尤其像这种女儿上学要迟到了的紧急情况，城市道路上在车流夹缝中钻到五十码并不是难事。
“坐稳了啊。”宁佳书提醒，从后视镜望回去。
只见小叶子双手抓紧系好的安全带，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瑟瑟发抖。
“瞧你那点出息。”宁佳书点火，挂挡踩油门。
引擎与排气管轰然起声，出库的轮胎与塑胶地面摩擦滑出一声高亢尖锐的脆鸣。
小叶子一个眨眼车子就已经驶出车库，到了地面。
她颤着声给全家地位最高的人拍马屁：“妈妈真厉害！”
宁佳书把垂到额前的长发往后撩，“那当然，毕竟你妈妈是开飞机的，上千码的时速都飞过，这么一丁点儿路怎么能让你迟到。”
抵达学校门口时还富余两分钟，给她从校门口到教室。
小叶子兵荒马乱拎着书包下车，和上五年级的舅舅在即将关闭的学校大铁门前碰了个正着！
濒临迟到二人组同时递给对方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默契异常撒腿往教学楼玩命跑，边跑边聊。
“好巧小叶子！今天又是我姐送你上学呀？”
小叶子点头，“今天外婆也强迫你吃营养早餐了吗？”
“我们可真是难舅难外甥。”
“诶，谁说不是呢！”
……
爸爸出差的第五天，想他、想他、想他。
小叶子早餐连吃五天水煮青菜、水煮鸡蛋、水煮牛肉、鸡肉鱼肉，水煮万物后，生无可恋发出直击灵魂的呐喊。
“妈，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宁佳书翻出ipad排班表瞧了一眼，“再过两天吧。”
“阿姨乡下的小孙孙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已经生了，就是还得照顾儿媳妇几天月子。”
宁佳书已经察觉出她的言外之意，放下叉子，“你觉得你妈做饭这么难吃吗？”
“没有呀！”
小叶子睁大眼睛说大白话：“我这两天上早自习可精神了，一点儿也不困，舅舅说应该就是不沾荤腥吃素的原因吧。”
“他就是想吃你午餐盘子里的肉，你听他瞎糊弄你，早自习清醒那是因为夏天过完降温了，冷的。”
“噢。”小叶子委委屈屈戳了一块西蓝花塞进嘴巴。
“你也不是幼儿园的孩子了，遇到事情要多动动脑筋，不要你舅舅说什么是什么。”宁佳书叹气，“怎么就没有遗传到我的聪明劲儿呢，尽学你爸爸一根筋了。”
“学到爸爸的正直守信，遗传到妈妈的脸，奶奶说我集合了你们的优点，这样很好。”
“胡说，你奶奶就只看到我的脸，妈妈分明还有很多其他优点你没有遗传到。”
小叶子心里撇嘴，没有回舌。
她才不觉得自己是笨蛋，她可聪明了，每次都考班里第一名，妈妈上学时候成绩常年在中游，就是爸爸交代要多让着妈妈而已。
*
星期天当晚。
谢天谢地，小叶子的爸爸回来了！
才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小孩在桌前写作业的屁股已经坐不住了，欢欣跑到门口踩上小板凳，从猫眼里往外瞧，隔着门板喊道，“爸爸！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霍钦：……
他不在家的这几天，佳书懒得带孩子时候肯定又让她看了不少电视剧，都西游记中毒了，又换新暗号。
隔壁邻居正好出门下楼，霍钦扶着额头遮住脸，凑近门板压低音调。
“可怕你叫上千声，我就答应你万声，开门吧金角大王。”
霍钦送孩子上学的早晨和宁佳书孩子上学的早晨，是截然不同的两副模样。
周一，从早餐开始就营养均衡、荤素搭配，连牙膏都挤好了等女儿到洗漱台。
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小叶子在床上睁开眼睛，感动得想要泪流满面。
她狼吞虎咽吃完焦香荷包蛋，筷子又去戳另一个，霍钦提醒她：“不行哦，冰箱里今天只剩两个鸡蛋了，这是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