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头领正当一个色字迷心,逢此变故,热血顿冷,勉强压肩避过,一双金莲寸履又变铁脚无情,直取他的下盘。
与此同时,他余光瞥见石塔后一个娇小人影向后退去,躲到暗中另一个模糊身影后头,而眼前对招之人,赫然是一张身着女装的冷俊男儿脸。
原来如此,方才必是有女子躲在石塔后配合说话,引他过来!
匪徒头领虎目怒睁,手中大斧狂挥,劈坼天地之威,“在老子跟前使擒贼擒王的招儿?你还嫩了点!”
洛诵与他交上了手,方知霸道,咬牙一招一式地硬拼。那贼伙发觉不对,叫嚣着要来相助,挣开绳子的骁卫大喝一声,与之缠斗在一起。
殿里殿外两处激斗,树后暗影下,穆澈牢牢护着吉祥,神情前所未有地冷凝。
从没有这样一刻,他恨自己一身斯文,无法护珍视之人周全。
感受到起伏急剧的胸膛,吉祥反而不害怕了,反握住他的手,一双眸子熠生清辉,“生同生,死同死,我不怕的。”
“胡说。”穆澈探出袖中信筒,墨眸如海,一字字道:“我要你生,不准你死。”
正同时,匪徒头领劈斧晃开洛诵的攻势,拧身向这二人袭来,明显带了被耍弄的火气。
“公子!”洛诵嘶然追击,穆澈耳侧生风,拥身挡在吉祥之前。
第142章 佛殿杀 一人一马,如杀神
斧刃削断穆澈一缕青丝,危不间发之际,突起一声清吟——
却是剑啸。
薄软的绣剑,如一片柔密的银网兜住猛斧。
匪徒头领一惊,只觉手中千斤闸龙虎力皆被锁死,剑招连绵如雾,逼得他左支右退,应接不暇。
忽而背后一记挡堂腿乱了他下盘,乃是洛诵乘隙,匪徒头领兵器被洗,一道冰冷的剑锋直指胸口。
暗月冷火下,持剑者转头,其貌不扬的脸孔,隐现三分锋厉,“吾等来迟,请清侯恕罪。”
主殿诸匪被同是江湖人打扮的一路人制伏拿下,穆澈衣摆飘荡,保持护人的姿势,敛目道:“你是……”
“公子可曾受伤?”来人是友非敌,洛诵一时顾不得探究身份,上前来询看。
“公子!”
霍地一声高喊,是狄将军带人回来,看见眼前景象,不免大惊,喊叫的是容许:“公子呢!公子公子,怎么回事?公子可安好?!”
洛诵没好气道:“叫叫叫、叫魂呢!”
容许循声赶来,先确认公子与姑娘无碍,一转脸,才瞧清洛诵的女妆模样,上上下下打量起来,气得洛诵恨不得捅瞎他的眼。
狄无广了解始末后,又怒匪徒猖狂,又恨手下无能,请罪自是不提。至于神兵天降的剑客身份,问清竟是明碧山庄,洮南庄主派来的人。
先前救下穆澈的男子名唤魏萧,抱拳道:“庄主得知侯爷使北的消息,担心路上不太平,命我等潜随保护侯爷,不料风雪夜中一时懈怠,险些酿成大罪。”
穆澈道:“多谢诸位出手相救,有恩于我,何罪之有。”
魏萧忙道:“侯爷折煞小的们了。我们庄主一直感念侯爷恩德,思报无路,这一番原命我们悄悄跟着,不让侯爷得知的,谁料……倘若真让侯爷损受分毫,我等万死难赎!”
“太过言重了。”
穆澈谢过他们,又宽慰狄无广,安抚了寺中受惊的女尼,瞥一眼被牢牢捆住的山匪头子,先带吉祥回偏院换身衣裳。
两拨人便留下一起看着这群贼人。
山贼有些悍戾气,一个个虽被缚住手脚,依旧凶风外冒。可无论骁骑还是剑客,眼光只有更冷,神情只有更怒。
容许从钟季竦口中得知变故首尾,银牙磨了又磨,忍不住伸脚一个个踹过去,“有脸对出家人下手!敢伤我家公子!敢对姑娘不敬!敢逼得洛诵穿裙子!弄死你们!”
洛诵满脸阴沉,“你给我闭嘴吧!”
容许不理,踹到匪徒头领肩膀时,脚底如撞山石,竟没有踹动。
他“嘿哟”一声,抬起靴底意欲再试,络腮男人冷冷抬眼,嗓音糙粝:“宵小辈只敢如此,有本事一剑下去,还算你娘的痛快!”
“宵、小?你个强盗流氓有脸说我是宵小?!”
容许指着自己鼻子,几乎气笑,发狠蹬上一脚,“你别着急,等公子审过了,我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去喂豹喂狼!”
……
偏院经一番粗鲁的搜索,昏暗狼籍。一回到屋子里,吉祥的腿就软了。
穆澈一把托住她的腰,目光怜动:“吓着你了。”
吉祥摇摇头,纤指勾过他那缕断发,看着齐斩的发末,才知后怕,挨在他肩上默默滴了一滴泪。
“临儿……”穆澈深叹。
明明经过蕊娘之事,他便下定决心,再不令她受一毫危险,却居然一次两次,令她涉险。
“我少时,也曾学武的……”
说过这一句,穆澈隐没眼里顿挫的情绪,苦笑着轻挲吉祥的柔鬓,而后背身解衣,换了件玄纹鹤羽袍。
系衣带时,一双柔臂自腰后缠上,“良朝若十全十美,临儿便不敢喜欢了……方才你护着我时,我很安心,一点害怕也没有。”
低柔的声音软绵如纱,穆澈眉痕稍减,按着有意宽解他的女子在床边,轻声细语道:“那你等我一等,我前面处理完事,很快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