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礼部尚书林大人走了过来,韩侍郎寒暄了一句后,便同赵元邑介绍:“这是林尚书。”
赵元邑乖乖见礼:“见过林尚书。”
林尚书也赶忙还礼,客气道:“之前未曾见过十七殿下,还在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子澄如此看重,如今见到了才知晓子澄为何如此心切。”
韩侍郎一脸的骄傲丝毫不见掩饰:“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之前作的那诗也不算什么,十七殿下未曾学过作诗,也不过就是看着有趣所以凑凑热闹罢了。这诗也没有打磨过,还是差了些火候的。比不得三皇子那首。不过好就好在他年纪小,虽懵懂,可往后能进步的地方却多了去了。”
赵元邑保持微笑。
林尚书听着牙酸,可又不得不配合他:“这大概就是天生的灵气了。”
“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我本来也不想让十七殿下这么早出名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可惜这一回没藏住,叫圣上给点出来了。”韩侍郎拍了拍小弟子的肩膀,“早知如此,我便不让他参与这赛诗了。”
这嘚瑟的语气,做作的腔调,让林尚书实在是配合不过来了,他拱了拱手便待不下去了,忙不迭地离开。
赵元邑揪了一下韩侍郎的衣裳:“林大人不会觉得不高兴吗?”
“他若是不高兴,那说明他气度太小,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韩侍郎对别人高不高兴压根都不在意,只要他自己高兴不就好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了,十七殿下这个小徒弟可真是给他长了脸了。
林尚书刚走,张望全便捧着东西过来。走到赵元邑跟前的时候,笑着恭贺:“恭喜十七殿下赢得头名,这是圣上给头名的赏赐,还请十七皇子过目。”
韩侍郎看了一眼,瞧见那上头是一把扇子,看着如同,可等到韩侍郎打开之后,才知道这上面竟然是一副古画,且上头还有题词。
这个价值不菲的宝贝,韩侍郎点了点头,递给小弟子。
赵元邑接过,让张望全带一声谢给他父皇。
“殿下还是亲自去道一声谢吧,圣上就在前头,要不奴才领着殿下去瞧瞧?”
赵元邑看了韩侍郎一眼。
“去吧。”韩侍郎也正有件事情要去做。
三人这才起身,去了前边的阁楼里。
他们过来的时候,皇上正在与张太傅几个说江南水患一事,赵元晔与赵元泽在在边上陪着,不时说上两句。待张望全领着韩侍郎跟赵元邑过来的时候,众人方才停了下来。
赵元泽笑着说了一句:“哟,咱们的案首过来了。”
皇上眼下看着赵元邑这个叫他倍有面子的儿子也挺顺眼,甚至亲昵地朝着赵元邑招了招手。
赵元邑立马过去。
皇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端着一副慈父的模样:“好些日子没再见你了,这阵子在贤妃那儿住得可还行?”
赵元邑有点尴尬,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别人的话。
两位皇子不约而同地抿嘴笑了笑,只韩侍郎有点生气:“圣上,十七殿下早已经从贤妃宫里挪出来了。”
“挪出来了?几时的事儿?”皇上愣住了,他怎么从来也没听过这件事情。
赵元邑为防先生发火,主动解释:“上回皇后娘娘来了甘露殿,当晚就将我接出去了,如今儿臣依旧住在未央宫的偏殿里头。”
皇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呢。那天他就听完了贤妃的事情,别的事都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赵元邑依旧在甘露殿呢。
不过住哪儿都一样,反正条件都差不多,皇上又交代:“你住进未央宫,可要仔细听皇后的话,别惹她生气。”
不怪皇上刻意交代这些实在是这些年贤妃一直在他耳朵跟前念叨,说十七如何如何不听话。他听得多了,便先入为主地这般以为了。
韩侍郎实在听不下去了:“十七殿下听话得跟,再没有比他更听话的孩子,圣上这些话,还是留给别人吧。微臣听闻长乐宫的太后娘娘日日都犯头疼病,还不知道是哪个不省心的闹得。”
“朕这不是关心十七么?”
“倘若这也是关心,那圣上还是多关心关心贤妃跟十八皇子吧。”
赵元泽捂住了嘴,他们这位韩侍郎还真是能言善辩。
皇上也摸了摸鼻子,心知这慈父是扮演不下去了。他这小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冲,说话一点都不知道考虑别人的脸面。
皇上本来打算说两句话就让他们下去,可韩侍郎心里憋着一股气,愣是没走。
他的拜师茶还没有喝呢,韩侍郎等来等去,无非就是为了等今儿众人都在,想要当着皇上的面把这茶给喝了,好叫前朝后宫都知道,十七皇子往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韩侍郎执意如此,皇上也就随他去了。不就是拜个师么,在皇上看来也不算什么。
韩侍郎喝了赵元邑的茶,心里那股气也终于算是消下去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家小徒弟在宫里的待遇可真是差到极致,贤妃恨毒了他,圣上又不上心,好在如今还住在未央宫里头,若是往后离了未央宫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呢。
韩侍郎这一半骄傲,一半忧心的样子,叫旁边的张太傅看着直想笑。
他又忍不住盯上了赵元邑。这个小殿下,真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