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不了解北卿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旁的陈嘉朝着北振海使眼色,两人今天来病房,说是来看爷爷,其实是为了来见时隼。
北家的公司已经岌岌可危,这两天已经有银行的人上门要债了,寻找新资金投入,是当务之急。
时隼是他们的女婿,又是江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大业大。
所以,是夫妻俩的第一候选人。
无奈这个女婿还只在结婚典礼见过一面,实在不熟。时隼对他们毕恭毕敬,却总还是有着一股疏离感。
两人不知如何开口。
陈嘉朝着北振海使眼色,北镇海看着陈嘉,微微耸了耸肩,没有行动。
陈嘉白了他一眼,鼓足勇气,准备说出内心的想法。
这一切全部都被北卿看在眼里,她走到两人的身边,两只手分别拉着两人,走出病房,边走边道:“爸妈,我有事给你们说。”
陈嘉看向一旁的时隼,边走边嘴里念叨着:“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时隼的面前讲,硬要跑到外面...他又不是外人,真是的...”
时隼看着北卿拖着北振海和陈嘉出去的身影,心底有一丝不安。
北卿将病房门带上,站在走廊外,深呼一口气,从背后拿出离婚证,递给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和时隼离婚了,他已经不是你们女婿了。还有,别再指望他会给公司注资了。”
陈嘉愣愣地接过红色小本本,看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离婚证”,仿佛如烫手山芋,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是震惊过后的暴怒:“离婚?你们才结婚半年,就离婚?!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我们商量下吗?”
一旁的北振海也是满脸不敢置信,他蹲下身子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离婚证,打开仔细看着,半晌过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语气悲凉,满眼失望:“女儿啊,你糊涂啊...婚姻不是儿戏。”
北卿靠在墙壁上,父母的反应她早就预料到了。
她微微闭着眸子,任由双亲的发泄着。
毕竟,嫁给时隼的时候,尽管被群嘲不般配,但背地里羡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离婚了,他们眼里烧高香求来的乘龙快婿,就这么没了。
父母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已成事实,他们迟早要接受。
陈嘉看着她闭着眼睛,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气得发抖:“时隼这么好的人,整个江北市多少人想要嫁给他。现在你说离婚就离婚了,你真的要把我气死!”
“他是很好,但他不爱我。”北卿闭了闭眼睛,她当然知道时隼很好,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
可是,他不爱她。
那就和她没关系。
北卿张了张口,还是把话说出来了:“爸妈,公司的事情,另外想办法吧。”
陈嘉指着北卿的鼻子,嘴角抽动,血压飚高:“之前我多次让你给时隼说家里公司的事情,看他能不能够给公司注资,挽救公司于水火之中,你屁都不放一个。现在你突然和他离婚,让我们另外想办法救公司,我们能够想到什么办法!时隼就是我们唯一的办法!现如今,你就是想要看着我和你爸辛苦创业二十多年来的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北卿,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情愿没生你这个女儿!”
北卿没说话,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下。
她知道父母会有激烈的反应,却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说。
就因为她和时隼离婚,再也没有合理理由让他帮家里的公司注资了。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她,这段婚姻幸不幸福,她过得开不开心。
就像小时候一样,为了创业,把她扔在了清水村长大。
现在,为了公司的未来,又对她离婚的事情暴跳如雷。
活了二十四年,她从未有如此累过。
她朝着陈嘉笑了笑,转身离开。
病房里面,靠在门口的时隼,微眯着双眸,一字不漏地将三人的对话全部听完了。
他紧抿嘴唇,深呼一口气,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爷爷,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他似乎从未了解过她成长环境和家庭背景,也不知道她的教育历程和兴趣爱好。
婚前,曾听闻过她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她卖包救父。但婚后,她似乎从向他提及家里公司的事情。
他靠在墙壁,回忆着两人的相处细节。
蓦地,脑袋里一道光闪过。
有一天夜里,两人欢好过后,她累极,如果是平时,早就沉沉睡去。
但那晚,她似乎有心事。
她从背后伸出手,圈住他的胸前,贴上去,用试探的声音道:“我想知道隼时集团如果要注资一家企业,需要什么条件?”
当时的他没有想太多,很讶异她会在这个时间点来问这个问题。
他公事公办地回答她:“我们要注资一家企业,首先要去调查了解这家企业的发展前景,经营状况,来评估判断这家企业值不值得我们来投资。如果通过我们的评判标准,我们会注资。如果没有通过,无论是谁,我们都不会注资。”
身后的她似乎愣了下,声音小若蚊虫,“嗯”了一声。
随即,松开抱着他的双臂,转过身睡去。
他也累极,根本没往北家公司的事上想,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