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老兄。”他扶额,“我刚来常川,你给我留点面子和里子,别到处得罪人。”
文东还要说点什么,刚才进去打电话的老王跑出来了,看着他们,额头冒汗,三两步上来,说了一大堆解释的话。嘉越无心去听,说来说去就是一些“误会啊,不好意思”什么的,无非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力求他们不要追究。
他想姑姑可能放了什么狠话,她从小到大最疼他,和父亲的严厉、母亲一定程度的护短不同,她对他几乎是毫无道理的溺爱。
那老王还要说点什么,嘉越说:“不必了,到此为止吧。”
不理会老王错愕纠结的表情,他招呼林文东出去。
老王揣摩不透他的意思,站在那里,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背后的冷汗都浸透衣服了。
他一个分区派出所的副所长,见过最大的官也就市局的领导。刚才电话还没拨出去市局就来电话问候了,直接问他是不是拘了两个年轻人。他心里想人是刘彪抓的,和他没什么事,但是还没解释就被上级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他从始至终没弄清楚原委,但领导的语气还是听得出来的,那是比他还急。
他又不傻,知道自己肯定是抓了什么不该抓的人。这个时候恨不得宰了刘彪,每次闯了祸拍拍屁股走人,都是他来善后。
“等一等。”他厚着脸皮跟上去。
嘉越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文东就简单粗暴多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老王清咳了两声:“这个点没有车了,我送两位回去吧。今天的这个事,实在是对不住啊,我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刘彪……”
嘉越听得不耐烦了,想说点什么制止他,路的那一头忽然有人打亮了车灯。他望过去,一个人斜斜地靠在黑色的轿车车门上,在阴影里对他招招手。
嘉越飞快地跑过去,看到来人后,一张脸却垮了下来。
“怎么是你?姑姑呢?”
“省里有事,她出去了,我正好在,代她来接你。”嘉航一边说,一边开车门,“进去吧……哦,文东也在呢。”
“大哥好。”林文东乖乖地跑过来。
嘉航看着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闯祸的事,你俩总是一起的。”
“哈哈。”林文东摸后脑勺。
嘉越上车前想起什么,转过头看,他在派出所门口捕捉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她看上去很纤弱,穿得很少,那么可怜地站在寒风里,脸颊却红彤彤的。
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她乖乖地应着,后来听得不耐烦了,眉毛皱起来,又不想和那人理论,翻了个白眼,自动把手机拿地离耳朵远点。
电话那头那人骂地更过分了,她马上报了地址,然后说:“信号不好,信号不好,啊啊……听不到啊,听不到……”
他不禁莞尔一笑。
明明穿地那么老土,技术渣地要命还学人家小姑娘化妆,胆子又那么小,怎么那一刻就那么光彩夺目呢?好像有一种源源不断的生气从她身上冒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004
004
离那件事过去了一个礼拜。
这个暑假快到了,沈清石收拾了东西,提前五天到学校报到。
二中在常川和双林中间的山区,是上个世纪末没有完成的施工场地,后来一个海归的华侨出资改建的。地方虽然偏僻,因为建在崂山山脚下,环境非常清幽。每年市里有不少学校组织春游秋游时,都把这里当成极佳的地点。
整个学校占地不过300余亩,三栋教学楼分别矗立一端,呈掎角之势,食堂和宿舍在最东面的超市后面,进门是操场和篮球场地。
分到的宿舍房间在东面最末,两人间,一室一卫,现在是她一个人住。房间不大,没有空调也没厨房,但是胜在出门左拐就是阳台,平时晒被子、晾衣服非常方便。
她花了一下午打扫干净,累得上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半夜醒过来想起来没洗澡,心里天人交战了会儿还是选择两眼一闭。她早上起了个大早,洗了个澡才出门。
假期结束后,学生陆续返校。她出门时碰上了不少小团体,拖着大包小包,不少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这个女老师。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学生,她一一报以微笑,只是收效甚微,倒有几个满脸青春痘的小男生一直朝她吹口哨。
她又好气又好笑,赶着点到了高二年级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她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办公室不大,五六张蓝色的塑料挡板桌挤在一起,过道只容一个人过。这个时候只有一男一女在,教化学的杜子腾看到她,放下手里的工作,把一份准备好的表格给她看。
“沈老师,你看看,这是这个学期转到你们班的新学生,你给安排一下吧,座位啊,宿舍啊什么的。”
“啊?”沈清石没有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杜子腾说,“十七班的班主任怀孕待产去了,这段日子由你暂代,教学办刚刚下的文件,主任很看好你。”
清石觉得压力山大,支支吾吾地说:“……我怕我做不好啊,您知道我的,还有十七班那帮孩子,我一个语文老师哪里管得了他们……”
杜子腾大声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小沈啊,这是主任给你的机会。我们专职教师,每月的工薪、津贴加补助满打满算也就2700左右,你刚来没多久,可能只有2500,不过只要好好干,以后肯定会升的。做班主任每月有额外的300补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