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官员与贵族们没有心情留心这些,他们乘着船一路向着湖心蓬莱岛驶去瑶台就在那里。
从夕阳暮色到入夜的这段时间,建熙帝独坐瑶台接受参拜。这一段时间他自己也觉得无聊,所以衣袖里藏了两颗白玉核桃,用宽袖遮挡着把玩。
众人依次行礼、入席,而后山呼参拜,不远处燃起焰火,湖上传来远远的丝竹之声,将这一个晚上粉饰得如同仙境。
王公大臣们带着自己儿女整齐地坐在瑶台下的两侧石制长桌上,那里摆满了玉盘珍馐,却没有一个人动筷或举杯。众人都遥望着高处的帝王,坐得远的那些人虽然根本听不清建熙帝说了什么,但也要随时留心着周遭的动静前面的人笑,他们也要抚掌大笑前面的起身叩首,那么他们也照做便是了。
世子比较听不进建熙帝的那一套,虽然他和父亲母亲站在几乎最靠近瑶台的一侧,但世子肃穆着一张脸,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丘实手中的玉磬响了三道,建熙帝拂袖向着水边的游船而去,众人才开始四散而去。
大部分朝臣紧跟在建熙帝的身后去乘船游湖,小部分年轻人比如世子和他的朋友们,则默默潜入附近的树影里拖延着,以便一会儿能自由行动。
“母妃,我想……”
世子望向甄氏,甄氏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去吧。”
他脸上浮起灿烂的笑脸,飞也似地朝着近旁的小道溜走了,直到路过某个立着假山的路口,他忽然听见有人在近旁喊了一声,“翊琮!这儿!”
世子抬头,见手边的假山上冒出三个熟悉的脑袋瓜来
定边侯家的小侯爷曾久岩、安定伯家的少爵爷李逢雨,还有张师傅的长子张敬贞都在趴在那儿向自己挥手。
几人看了看他,见世子只有自己一个人,曾久岩问道,“胡律人呢?”
“他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了。”世子走近答道,“就我一个人。”
几个少年从假山上直接跳了下来,曾久岩拍了拍手上的灰,叹道,“可惜了,本来还想当面给胡律报仇解气呢……这下只能等晚上你回去跟他转述了。”
“……不用了吧。”世子目光看向别处,“胡律未必就想看到你们因为他的缘故,去刁难一个宫里的无辜司药。”
“她怎么无辜了?”曾久岩皱紧眉头,立即接口道,“要不是因为她突然进宫,胡家一家会出事吗?我这几天明里暗里都在听我爹说起这件事,这个妖女指不定是哪儿指派过来的祸害呢,咱们不出手教训她一下,胡律的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我就是觉得……”世子斟酌地开了口。
“你怎么回事,”曾久岩瞪着他,“月初咱们在一块儿商量对策的时候,你不是最起劲的吗?”
世子望着眼前几人目光灼灼的模样,明白自己多半是劝不住了。
他沉眸想了想,低声道,“好吧,你们打算怎么做?”
“简单。”曾久岩胸有成竹道,“我都摸清楚了,她今晚没有跟着贵妃一起过来,是快到酉时的时候,人才沿着梅花堤往瑶台后面去了承乾宫的几个宫女在那边等她,应该是去换衣服。”
周围几个少年发出惊叹,“这你都能知道……?”
“笑话,这见安湖可是是我爹监修的,什么地方放什么人我还不能做个主吗?”曾久岩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接着道,“梅花堤一过酉时就封禁,她要出瑶台,那就必须往咱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路走。”
“然后呢?”
“然后咱们哪儿也不用去,一会儿我们就在这儿守着,等人来了,我们裹上面巾,把她直接丢到湖里去。”曾久岩伸手比划,动作中颇有豪情,“她不是爱洗澡吗?咱们就让她在这见安湖里好好洗洗!”
世子望向近旁漆黑的湖面,“这……不会闹出人命吧?”
“不会,我特意探过的,这儿水浅得很……”曾久岩摆摆手,随即又有几分不满地看向世子,“你今晚怎么回事儿啊,能不能行了?她夜里一个姑娘家,走夜路还不能不小心失足落个水啊?”
世子举起手,作出个投降的姿势,“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张敬贞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这个司药,长的什么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丝毫不慌(三更
曾久岩从背后掏出一卷画来,“这样!”
借着花灯,几个少年凑在一起,一看那画像,世子登时安心不少画上面的人饼大的脸、缝一般的眼睛,这要是能对上号才怪呢。
“真是丑人多作怪!”李逢雨皱眉说道,“咱们今晚就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当然画和真人肯定是有差距的,”曾久岩把画收了起来,又重新插在了腰后,“不过我家小厮前段时间去太医院的时候见过这个女子,我让他去瑶台附近盯梢了,等什么时候看见这柏灵出了瑶台,他就会跑过来和我们汇合。到时候就由他来指认,肯定不会有错。”
“好!”众少年众志成城地把手叠在一块儿。
世子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眼睛却有些在意地往瑶台方向看去。
之前和那个女孩子特意叮嘱了好几遍不要落单,她听进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