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隔着玻璃看了他一会儿,说:“他一定很期盼这个奖项。”
贺航手里拿着他的资料:“才二十岁啊,还在上学吧。”
沈青禾摇头:“不像个学生。”
贺航饶有兴致:“怎么看出来的?”
“气质。”沈青禾说:“年纪轻轻一股子中年社畜的气质,脊梁骨都快被压弯了,可能为生计所迫吧。”
“是不是学生我看不出来,但他肯定缺钱。”贺航说。
“你看我缺钱吗?”沈青禾问。
贺航:“想听实话?”
沈青禾:“当然。”
贺航:“五年前看你就缺钱,小丫头片子还未成年吧,一见面就知道盯着我的表看。”说着,他晃了晃腕子。
那只手腕如今没戴表,只绕了一根极细的观赏绳。
沈青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去年斥巨资购入的老坑种高冰镯子。
沈青禾矜持了一会儿,说:“当时年少不懂事,没见过世面,现在回想,你戴那破表也不值几个钱。”
贺航喉结一动,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笑声。
沈青禾听出其中得嘲讽意味,用胳膊肘狠狠拐他一下:“哎,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很少有真正的穷人?”
贺航:“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沈青禾:“我认识相当多的青年摄影师,都是有钱有闲的太子爷,经验之谈。”
贺航用手指点了点楼下的落魄青年:“从今天起,你沈编辑的后宫里又要进一位新秀了吧。”
沈青禾哭笑不得:“你什么破比喻,放心,新宠再多,我也只给你做专栏。”
第23章
沈青禾到前台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下楼递给闵敬。
闵敬懵懵地仰起头看着她。
沈青禾说:“恭喜你。”
闵敬囫囵咽下一口面包,站起来,不敢相信的问:“我入围了?”
沈青禾将装着照片的文件夹交还给他:“雅西地理官网稍后将发布获奖名单,你是一等奖,实至名归。”
闵敬跳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受控制的咧开,他捂住嘴巴,试图遮掩一二,但语气激动发颤:“谢谢谢谢谢谢……”
沈青禾点点头,转头准备离开。
闵敬喊住她:“沈编辑,我可以请您吃个饭吗?”
他迫切的想找人分享喜悦,一直给予他善意的沈编辑简直是不二人选。
沈青禾看了眼不远处的贺航,说:“抱歉,我今天有约了。”
闵敬看了眼那个男人,挠了挠自己的呆毛——“哦。”
沈青禾心一软,指了指杂志社对面的咖啡厅,说:“三天后的颁奖典礼,你来,我请你一杯咖啡。”
贺航在待客区的沙发上窝着,双手搭在扶手上,什么也不干,面沉如水,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他感能觉到沈青禾在面对那个小男生时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耐心,这非常令人费解。
沈青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航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琢磨到了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厌世。她沉默,不善解释,重复的话可以说一遍两遍,但绝对不会再说第三遍。她的□□会笑会闹会生气,灵魂却藏在背地里翻白眼。
想要看透一个人并不难,贺航试图去挑战更难。
沈青禾告别闵敬,走过来。贺航站起身,自然而然地走在她的左手边。
闵敬遥望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光与影恰到好处,像电影的落幕,闵敬举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下一秒,他就被冲上来的记者和编辑包围了,无措地站在人群中央,左右摇摆。
沈青禾对贺航说:“你还有有个头盔寄存在我那里,你还记得吗?”
贺航:“你还留着呢?!”
沈青禾说:“嗯,看着就不便宜,没敢扔。你现在好像不骑机车了?”
贺航:“翻过车,很少骑了。”
沈青禾:“那你的头盔要不要拿回去?”
贺航想了一会儿,说:“好。”
沈青禾带着贺航回到自己家,刚一进门,傻狗就黏糊糊地扑了上来,抖落漫天的白毛,贺航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我记得你说过对狗毛过敏?”
沈青禾给他一个口罩。
贺航带着口罩摸了摸狗头,沈青禾颇为忧虑:“你这小身板不行啊!”
贺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吭声。
沈青禾去厨房转了一圈,探出头问:“你吃榴莲吗?”
贺航:“可以。”
沈青禾徒手剥开了一个七斤的榴莲,饱满匀称的五房果肉整齐的码在盘子里,散发着浓烈的果香味。
沈青禾曾经最讨厌榴莲的味道,闻一口便作呕,现在居然莫名其妙get到了它的美味,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一整盘,而且越吃越上瘾。
贺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沈青禾发现他吃东西很精细,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也很有节制,摸不准他爱到底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沈青禾把那只保养良好的头盔拎了出来,递出去的时候稍稍有一点不舍。
贺航对狗毛过敏,沈青禾不好多留他,半小时就将他送出门。
三天后,雅西地理旅行者的颁奖仪式轰轰烈烈落幕,沈青禾将闵敬请到了对面咖啡厅。
贺航没有收到邀请,但却自觉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