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丹:“五年级的那批学生还算好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从小耳提面命,一个个都挺绅士,不会去欺负女孩。”
沈青禾:“五年级有女生吗?”
谷丹明白她的意思,答道:“有,两个,十一岁,性格都不错,很爽朗。”
沈青禾回到屋里,招娣已经把自己收拾利索准备回家。
她头发还湿着,沈青禾帮她吹头发。
沈青禾看着镜子里的招娣,脸色发黄,目光飘虚,不敢与人对视。
沈青禾:“明天我去接你上学。”
招娣点头。
沈青禾不轻不重地说:“怎么只会点头摇头,说话。”
招娣说:“好。”
沈青禾:“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让任何人随便摸你,知道吗?”
招娣:“嗯。”顿了顿,又补一句:“知道了。”
沈青禾牵着招娣的手送她回家。
贺航不放心两个女生走夜路,默默地跟在后面。
沈青禾没有回头,却感到了安心。
沈青禾其实不擅长与孩子相处。她不会轻声细语的哄孩子们听话,也不会陪孩子们玩幼稚的小游戏。
哪怕是鼓励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是硬邦邦的,难以让人感受到亲近。
沈青禾只能以自己笨笨的方式,以及为数不多的耐心,尽力引导孩子独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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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蜕变的速度很快。
沈青禾用了“蜕变”这个词。
一个星期的时间,沈青禾在周末安宁静谧的午后,忽然之间,听到有人在喊:“沈老师。”
沈青禾抬头望去。
招娣趴在二楼音乐教室的阳台上,笑容落落大方。
沈青禾恍惚之间被惊艳到了,紧接着,心里五味杂陈。
有一回,谷丹私下里对沈青禾说:“你有没有发现,招娣好像在模仿你。”
沈青禾:“模仿我什么?”
谷丹说:“你的神态,步态,还有你下意识捋头发的那种小动作,啧,简直太像了。”
招娣的背也逐渐挺起来了,沈青禾发现她有一个非常优雅漂亮的脖子。
周空山邮给招娣的音乐教材,终于跨越千山万水,送到了山下的小镇。
田小蕾寄来的包裹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
沈青禾去找陈茂借车下山。
陈茂大手一挥:“随便开!”
但是问题来了,沈青不会开三轮摩托。
贺航端着一碗面,从沈青禾面前走过。
沈青禾的目光顺势粘在他身上,注视着他坐在磨盘下,埋头唏哩呼噜吃面。
他的头发略微长了些,在风中翘起几根呆毛。
沈青禾知道他会骑摩托车,也知道他曾经开机车太张狂出过交通事故。
五年后的他,似乎再也没碰过机车。
沈青禾不敢贸然开口找他帮忙。
陈茂说:“我今天上午有课,不能带你去哦。”
谷丹出主意:“你要不要去问问隔壁那几位?”
沈青禾与隔壁那四位老师不熟。
虽然平时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也就点头之交而已。沈青禾明显感觉到,那四位老师有刻意与他们拉开距离。
沈青禾刚开始想不明白。
谷丹说出其中的弯弯绕绕:“那四位是签了协议的,要一直留在这里支教满三年,贺哥给他们开了三十万的年薪。”
沈青禾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谷丹说:“最后一年,有两个迫不及待的想走。瞧瞧那副嘴脸,我都不想理他们。”
贺航吃完面,蹲在井边把碗筷洗了,捞过车钥匙,说:“我带你下山,走吧。”
他迈开长腿,率先先走出门。
沈青禾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贺航正捣鼓车:“阿稞,你去问问隔壁,有没有需要捎带的东西。”
沈青禾乖乖到隔壁敲门。
早晨,大家都聚在院子里吃吃早餐。
一个男的开门,沈青禾认识他,他姓柴,教地理。
沈青禾告诉他们自己要下山,问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有一个人跑进屋,拿了一页纸出来:“哎,沈老师,你帮我买几张福彩呗。”
沈青禾:“……”
只见满满一页纸上都是数字。
还妄想着发财呢!
有人塞三百块钱:“你帮我带两条烟吧,随便什么牌子,最普通那种,谢了妹子。”
柴老师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呵呵笑着:“沈老师,帮我往家里邮一封信吧,给我老妈的。”
沈青禾一一接过,放进自己的小布包里,说:“行。”
买福彩那男人说:“回头我给你钱啊,中奖我分你一半。”
沈青禾尴尬而又不失礼的笑了笑,没接话。
贺把三轮摩托骑到路边上。
沈青禾登上车斗里,坐在小凳子上,说:“好了。”
早晨七点钟的太阳温柔又灿烂,贺航右手一拧油门,摩托车一突突的冲了出去。
沈青禾没想到他起步就莽,惯性使然,脑袋向后一磕,撞在贺航的背上。
倒也不疼,但沈青禾顺势碰瓷儿不想起来了。
贺航仿佛当她是空气,任由她倚着。
沈青禾发现路上手机信号不错,于是一时兴起给田小蕾弹了个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