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灌了两大碗热水,直到身上微微发汗,又窝进了被子里。
只希望感冒不要再加重了。
沈青禾躺在床上,明明难受的很,却不太有困意。拿起手机瞎玩,正好收到唐元珊的微信语音。
唐元珊早知道她辞职跟人跑了,先寒暄了一阵子,问:“最近怎么样?”
沈青禾语气轻松道:“还不错。”
唐元珊立刻听出她的鼻音:“你感冒了?”
沈青禾说:“最近换季受了点凉……咱们麦穗家的冬季新款该准备上市了吧。”
唐元珊:“我找你就是为这个,你能来北京吗?”
沈青禾想也不想,道:“能,我马上安排时间。”
不管怎样,饭碗还是不能扔的。
第44章
晚上十点,贺航还没回家。
沈青禾躺不住了,披了件衣服来到院中,推开门,坐在门槛上吹风。
门口的路灯下连飞虫都寥寥无几。
夏天真的溜走了,沈青禾怅然若失。
贺航回家时,老远看见门口坐了个人,走进了,看清是沈青禾,一皱眉头:“干嘛呢?”
沈青禾张口就说:“等你呢。”
贺航拉着沈青禾的胳膊,让她起来。
“地上凉。”他说。
靠的那么近,沈青禾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贺航拉开距离,说:“我先去冲个澡。”他头也不回把手机扔到沈青禾手里,说:“帮我冲个电。”
沈青禾回屋找到充电器插上,手机屏幕亮起。
他锁屏是一张素描画。
沈青禾第一眼没看出画上是个什么玩意儿,翻来倒去好几遍,才辨认出,那是个女人。
贺航此人是真个怪胎,他居然能能把人物肖像素描画成抽象派。
那副画中的女人模糊了五官,绸缎般的头发飞扬地铺在纸上,身姿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左手抬起在眼前,掌心托着一只小鱼。
仿佛是在水里。
画中人的脸太抽象。
沈青禾不敢自作多情。
贺航洗完澡,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沈青禾对他说:“我需要离开几天。”
贺航:“什么时候?”
沈青禾:“尽早吧。”
贺航不问她要去干什么,只说:“你正好可以跟陈茂和谷丹一起走,路上互相有个照应。”
沈青禾点头说:“好。”
贺航拖出一只凳子,坐下,见沈青禾还倚在门口没有走,问:“还回来吗?”
沈青禾很意外他会这样问,说:“当然,忙完就回。”
贺航坐在夜色里,沉默着像一尊石像。
沈青禾微微一顿:“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跑了吧?”
贺航不说话。
沈青禾知道他不会撒谎,沉默即是解释。
她说:“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
贺航道:“我只是随便一问,你不要多想。”
沈青禾微笑着低头望着他。
一个尚未破土的想法从沈青禾的脑海中闪过。
沈青禾准确的抓住了它。
沈青禾忽然意识到,在这段感情中,贺航同样没有安全感。
他也同样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努力寻找其中的平衡点。
是不是所有以谈婚论嫁为目的的恋爱都很沉重呢?
沈青禾拿起吹风机,站到贺航的身后。
他的头发很有韧性,摸起来有点扎手,自由生长的乱七八糟。
沈青禾:“你该剪头发了。”
贺航背对着,问:“你会吗?”
沈青禾:“我可以试试,你敢吗?”
贺航已经主动递上了剪刀。
沈青禾说:“我只有剪刘海的经验哦。”
剪刘海应该是每个青春期少女的必修课。
沈青禾念高中时,正赶上流行空气刘海的时代,她还曾做过傻事,在教室里一边吃饭,一边拿着美工剪修刘海,咔嚓一剪刀下去,饭盒里顿时铺满了一层细碎的头发,沈青禾人都傻了。
贺航倒是无所谓道:“随便剪。”
沈青禾不慌不忙,手里握着小剪子,仔细的修剪掉了薄薄的一层。
揉了揉贺航毛躁的后脑勺,沈青禾非常满意,绕到了他的面前,准备修剪他额前的头发。
她的手里拿着剪刀,像麻雀用喙一啄一啄的样子。
动作莫名的奇怪,偏偏她的眼神还十分的诚挚。
贺航微微一抬头。
沈青禾按住他的头顶:“别动。”
剪完,吹干。
沈青禾直起腰端详自己的大作:“其实还不错。”
她从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对贺航道:“你觉得呢?”
贺航点头:“嗯,不错。”
沈青禾:“你别动,我给你修个眉。”
贺航可能不耐烦了,偏头挡开她的手,不愿意配合。
沈青禾说:“我记得,你去雅西地理当评委的那一天,穿了西装,对吗?”
贺航自己记不清了,反问:“是吗?”
沈青禾说:“是的,我记得非常清楚。”
那一天,沈青禾在楼下等他。
他西装革履走进视线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举止洒脱的坐进来。那天,他还认真做了造型,头发抹了蜡向后梳,露出了凌厉的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