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一时间接受不了,病了很久。二十又六时,她再次有孕,怀胎十月生下了魏尧。依然还是儿子,这让她很是接受不了。又两年,丞相夫人怀了最后一胎,可惜年纪大了身体底子也不好,怀胎五月时孩子没了。
医官对她说,是个成型的女婴。
当时又逢年幼的魏尧走失,丞相夫人经受不了这打击,精神出现恍惚,一直缠绵于病榻。直到魏尧带着左娉回来,夫人才渐渐好了起来。
一开始,她也拿寄住在丞相府的左娉当女儿看待,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对左娉喜欢不起来,也就一直那样了,不冷不热的。
直到她见到了楚仟泠,这个皇家唯一的女嗣。
这一见,便一发不可收拾,把对女儿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楚仟泠的存在,仿佛成为了她生活下去的源泉。
魏尧明白母亲的心思,也明白她心中的痛和遗憾,所以他从不会多说什么,母亲既然有了寄托,也就能快活些。
她嫁到丞相府这么多年,为了家族,也为了他们这些孩子,她从未开心真正开心笑过。明明她所求都只是要一个女儿罢了。
——
喝了近半月的补汤,楚仟泠坐在铜镜前,伸手一捏,脸上的肉都能挤出一大坨。
“阿花,本宫是不是胖了啊?”
阿花放下手中的盆,试了试水温,“怎么会,先前奴还觉得殿下太瘦了。现如今好了,让夫人养胖了好多,看着气色也红润了。”
楚仟泠还是难以释怀,这两日她那些好看的衣裙都紧了不少,穿上也不好看了。就不该听了伯母的话,被游说着喝了那么多汤。
沮丧的将纤纤玉指放在水里,还得小心不让还未好全的伤口碰到水。
——
等了一早上,楚仟泠都没等到丞相夫人。
只有阿庸去厨房端了今日的饭菜来,菜品都是上好的,却没了常见的那一碗汤品。
楚仟泠问:“丞相夫人没来?”
阿庸踩在垫高的木块上,条条有理的把菜放在圆桌上,很是赏心悦目。
“没有,奴问过厨房的厨子了,他说夫人一直没有去厨房。”
阿庸将问来的说了一遍。
之前殿下的饭菜都是丞相夫人亲自端来的,今日到了点都没见着人,阿庸怕把殿下饿着了就独自去了。进了厨房却没有见到熟悉的汤罐子,也没闻到熟悉的香味。
心下微疑,楚仟泠吃饭都没了胃口。
只少许动了几筷子。
厨房做了她爱吃的白糖油糕,一口酥脆在嘴里。却嚼出了不属于菜品的东西。
张嘴吐出一看,油糕里被有心人塞了纸条。
楚仟泠的神色,是越看越沉重。阿花两姐妹站在那大气不敢出。
没多久,楚仟泠站起身点燃了烛台,将纸条烧了。
“本宫出去一趟,你们谁也不要跟来!”
随口吩咐一声,楚仟泠急匆匆的离开了。
——
月上中天。
阿花冲进魏尧帐子,却独见白参坐在玄木桌前悠哉的喝着茶。
她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拉住白参就问:“白侍卫,你家公子呢?”
白参淡定的望了她一眼,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公子被丞相叫去下棋了,阿花姑娘是有什么事吗?若不是急事可以晚点再来。”
阿花急的泪花都从眼角溢出来,搞得白参也心慌的很,连忙收起那淡定自若的做派,畏手畏脚的给阿花擦眼泪,“哎,你别哭呀!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我去转告公子。”
“殿下,殿下不见了!”阿花抽抽噎噎的,殿下自见了那纸条出去以后就再没回来,她和阿庸都急死了,她让张嬷嬷带着阿庸去禀告皇上,自己则来魏尧这找找看。万一是魏公子的恶作剧让殿下过来了呢。
可如今看白参这茫然的神色,想来也是没有见着殿下了。
殿下失踪可是大事,白参也不敢怠慢,细细听了阿花讲述经过以及她的猜测,最后只摇头说,“殿下今日都没来找过公子,而且公子辰时就被丞相叫去下棋,至今未归。我去找公子,让公子想想办法。”
“好。”
魏尧去丞相那时,就让白参留在帐子里,也没让他做什么事,只说让他在帐子里等着就好了。
难道他晨间就料想到会出事不成?
——
丞相的帐子不似皇帝的金丝白披圆穹帐华丽,只用紫线绣了雄鹰的纹路,质朴亲和,又不失威严。
白参带着阿花到的时候,被门口威武的士兵用长矛拦下了。
白参不悦:“让开,我有急事找我家公子!”
士兵不通人情,耿直道:“大人吩咐过,任何人来都不可打扰。”
“我是魏公子的贴身侍卫!”
士兵:“那也不行。”
白参深呼吸,指着阿花说:“她是汝阳公主身边的侍女,总可以见吧?”
士兵依旧手执长矛,“我们只听从丞相的指令,丞相不发话,就是陛下来了也没用。”
白参仔细看了看,这些士兵身上的盔甲不是楚军身上常见的银白甲胄,而是有些偏黄,还多了紫金色纹路。这些细微之处,若是不仔细看还察觉不出。
丞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替换军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