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能买三斤糙米。
可是,若是买栗子面却可买五斤,熬成糊糊一样吃。
户部侍郎卢晋笑容一僵,喃喃道:“这如何能使得?我朝自立朝以来,赈灾时便都是用这糙米的,如若擅自更改,怕是会出问题啊……”
将糙米换成栗子面,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样一来怕是会滋生更严重的贪污腐败。
毕竟,若是糙米换算成栗子面,那些官员便可贪得更多了。
人心的欲望一旦打开,再想合上就难了。
“若是如此,那本王也没有办法了……”,宸王李承熙摊手,再不看户部众人,一人悠悠地往殿内而去了。
已经喊了大朝了。
户部众官员都傻在了当场,似是不敢想象宸王真的就把他们扔下不管了。
户部尚书钱瑾脸色一黑,最终,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往金华殿内走去。
果然,他就不该对这宸王李承熙抱有幻想。
他真是蠢透了。
弘德帝的心情也是糟透了。
眼瞅着他明年就要过六十大寿了,就想建个别院,以让自己安享晚年。明明银子是够的,却突然汉中郡遭了旱灾,几十万难民流离失所,每天都有几千难民往京城涌来。
他这些银子再拨去些赈灾款,国库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本来他就已经很生气上火了,可偏偏还有一些苍蝇不停地在他耳边嗡嗡,让他停止建造别院。
他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临老临老,想要享受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弘德帝脸色阴沉得像是能刮下层寒霜般。
整个奉天殿内一片寂静,宛如暴风雨的前兆,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唯有宸王李承熙依旧没事人儿一般置身事外,淡定从容。
礼部尚书悄悄地看了一眼顺王李承琮。
只见顺王李承琮面色肃然地走出来,恭身禀道:“父皇,因汉中郡大旱,前往京城逃难的人与日俱增,赈灾钱粮不足,儿臣建议先暂修瀛祥别院,将银钱挪用于赈灾,以免更多的灾民饿死……”
顺王李承琮的话还尚未讲完,可是,弘德帝的目光已经越来越阴凉。
礼部尚书一看情况不好,急忙站出来挺顺王李承琮,“臣附议!”
礼部尚书一带头,礼部其它官员又哪里还能站得住,纷纷站出来附议。
随后,户部的官员也纷纷站出来力挺顺王李承琮。
站出的官员越多,弘德帝的脸色就越难看,薄唇紧抿,眼底涌动着阴鸷的戾气,“钱瑾!国库现在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差的?!”
弘德帝雷霆震怒,将奏折摔向户部尚书钱瑾。
钱瑾猛然跪下,一头磕在地下,只道:“臣知罪!”,却不为自己分辨半分。
弘德帝早年的几场对外征战,已经把国库的底子都掏空了。
这些年来,土地和其它地方收上来的税越来越少,可朝堂上的花销却越来越大。
左都御史大人宋濂看着心急,皇上这是死不松口,就是要盖他的别院啊,迁怒户部尚书又有何用?!,“启禀圣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下罪己诏,然后,拨下银钱购买粮食至汉中郡,赈济灾民……”
“罪、己、诏?”,弘德帝闻听这三个字已经出离的愤怒,脸色开始变得冷酷。
森森的杀意落在了钱瑾和宋濂二人身上。
顺王李承琮心中一颤。
完了,老爷子动了杀心了。
今天怕是要有人血溅当场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一直在旁置身事外的宸王李承熙却突然开了口……
……
第17章
“宋大人,你说让皇上下罪已诏,这个恕本王不能赞同。”
“汉中郡大旱,乃属天灾。”
“几十万难民流离失所,却属人祸。”
“天灾年年有、代代出,哪怕是最贤明的皇帝所在位的时候,也依然会有天灾,足可见这天灾的发生不可控,也与皇帝执政如何无关……”
“何来罪已之说?!”
“与皇上有关的只是天灾之后的人祸。”
“而你宋大人不去弹劾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员,协助皇上处理人祸,却让皇上下罪己诏,虽说是为了安天下民心,但未免也有失公允了吧?”
宸王李承熙懒洋洋的一番戏谑之言,顿时让弘德帝脸色好看了几分,却噎得左都御史大人宋濂脸色发白。
见宸王李承熙点出了官员渎职之事,吏部尚书赵希贤坐不住了,一脑门子的汗站出来,弱弱地说道:“渎职官员之事定是要处理的,只是所牵甚广……滋事体大……不知圣上打算派哪位皇子来处理此事?”
吏部尚书赵希贤的话一出,满朝官员都是后背一紧,心里嗖嗖地发凉。
是他们想多了吧……
不会的!
定是如吏部尚书赵希贤所说的一样,只是因为所牵官员甚多,已超过了吏部尚书所能处理的权限,所以,吏部尚书才会有如此一说的。
可是,也有一些心思灵敏之人早已经嗅到了这其中的暗流汹涌。
太子在汉中郡所做的那些事儿,他们早有耳闻。汉中郡那里的官员从上到下皆是太子的心腹。现在,汉中郡大旱,几十万难民流离失所,汉中郡官员与朝中太子门人勾结,欺上瞒下,救灾不利,终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