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原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心里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两个人突破最后一步之后,陆元就光明正大的搬到了她的房间,此刻各自孤单千里之外,房间更显得空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鹿原等得心急如焚。
四个小时的电影看完了,鹿原又找出一部动画电影,刚看了个开头,手机终于响了。
陆元打来的。
鹿原赶紧接起来。
“睡了吗?”陆元声音很轻,带着疲惫,“我在医院。”
“到底怎么样了现在?”鹿原抓着手机,心提到嗓子眼。
“被车撞倒了,磕到了肩膀和胳膊,左手手臂骨折了,”陆元简略道,“其他就是一些皮外伤。”
“骨折严重吗?”
“老年人,骨头脆,是得吃点苦头,”陆元说,“万幸了已经。”
鹿原点点头,又想到对方根本看不到,她又问:“那肇事司机呢?抓到了吗?”
“是个年轻人,给吓懵了,不过也是他把老太太送到医院,也垫付了医药费,”陆元声音听起来没有愤怒,“主动留了电话和家庭住址,说该负责的一定负责。”
“哦哦,”鹿原放心一些,“那还好。”
鹿原又想到一个问题:“老太太骨折的话,一个人怎么办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太太一个人住合汀肯定不行,陆元也不可能一直不回帝都。
陆元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似乎有些犹豫:“鹿原——”
“这样吧,”鹿原抢先他一步开了口,“你把老太太接帝都来吧,这边医疗水平怎么说都要比合汀强,再给家里请个看护或者保姆,照顾老太太起居。”
陆元一时没说话,半晌他问:“那你呢?”
“我?”鹿原豪爽道,“廖峰姐姐不是也毕业了吗?她正说她想来帝都找工作,让我先帮忙看房子呢,我可以跟她一起住段时间。”
陆元沉默一瞬,问:“那你让叶骞怎么办?”
“啊……”鹿原才想到这里,只好故作轻松道,“那我自己找个房子也可以嘛,反正我有钱,哪里我都住得起。”
陆元声音低沉,点醒她:“你们总不能一直不见面的,鹿原。”
鹿原不说话了。
她何尝不知道,谈恋爱还好,结婚是一定绕不过祁淑英的。虽然陆元意思是说老太太松口了,但面对祁淑英她总是觉得底气不足。
说到底还是亏欠的感觉在作祟。
陆元说:“你不欠我们陆家什么的,别想了,我来解决。乖,去睡吧,过些天我就回来了。”
***
陆元挂了电话回到病房,祁淑英躺在床上,脑门上鼓着一个大包,灯光下锃锃发亮,右胳膊吊着消炎药水,左胳膊打上了石膏,绷带厚厚几层固定。
估计是疼,这个点儿老太太也没睡,见陆元进来她面上一愣。
“你不是回家了?”
“没回家,”陆元说,“办了点事儿。”
祁淑英想往上挪动一下身体,一动就扯到伤口,她立刻“嘶——”一声长叹。陆元上前,帮她垫高了身体。
“你办啥事儿去了?”祁淑英调整好身体,问他。
陆元没回答,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上,问:“您是怎么就被撞了?”
“问的什么话?”祁淑英有些无语,“那车过来,我没躲成,不就撞上了?”
“是吗?”陆元看她,慢悠悠地说,“可我去调了监控,发现您是为了救一个在路中间玩耍的孩子,才被车撞的。”
祁淑英顿时瘪了嘴。
陆元眼里慢慢带了笑:“怎么搞得老太太?您不是一直教我不要救人吗?”
祁淑英脸色有点尴尬,她忍不住骂道,“那么小的孩子,那我看见了我能不救吗?我不救那还是人吗?”
陆元挑眉:“说难听点,您就不怕被车撞死啊?”
祁淑英声音中气十足:“这废话问得!那当时就那么几秒的反应时间,我能想那么多吗?”
“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陆元盯着老太太的眼睛,沉声问:“现在如果再给您一次可以重来的机会,您觉得自己还会救人吗?”
祁淑英没说话。
她知道陆元是在问什么。
祁淑英盯着上方输液管里那一滴又一滴缓慢下落的液体,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哎——后悔也肯定要救啊,不救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呐——”
陆元笑了。
“没错,后悔也要救,我就是这样,您看您也是,”他轻声说,“奶奶,我爸那个时候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祁淑英眼睛红了,她有些哽咽,好半天,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我都伤成这样了,好端端地提你爸做什么?”
陆元笑得更轻松了:“我就想说这可能就是咱们陆家的遗传。”
祁淑英骂得更凶了:“狗屁遗传,害我不浅!”
心里又有一块石头被搬走,陆元起身,将陪护椅子拉成床:“我躺您边上守着您,您慢慢骂,口渴了叫我。”
祁淑英冷笑:“你小子现在能耐了啊,敢拿你奶奶开玩笑了。”
陆元躺下,视线里只能看到天花板,他慢条斯理地说:“这可冤枉我了,在我心里永远是以您为重。就刚刚跟我跟鹿原打电话,我说要接您回帝都养伤,她知道您在我心里地位比她高,立刻就要收拾行李找房子出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