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什么?
她在想什么?
有关她的问题无穷无尽,就像一群要命的蚂蚁,啃噬着孟连思的好心情——这样下去可不行。孟连思偏过头,换了一个视角,眺望窗外的蓝天白云。
又过了一分钟,洛樱的声音近在耳边:“孟老师,你跟我住一间房呢。”
孟老师仍然坐得直挺挺的。
洛樱接着说:“我刚才问过林知夏了。你要是不想跟我住呢,酒店还有空房。我们公司把整个酒店都包下来了。”
孟连思站起身来。她拎着行李箱,跟随洛樱的脚步,走向她们的那间卧房。
直到进门以后,孟连思才说:“洛、洛樱。”
洛樱却说:“你叫我全名,我倒要紧张了。”
孟连思忙说:“樱樱。”
洛樱笑得好动人:“你下一句是‘嘤嘤嘤’吗?”
孟连思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护肤品礼盒。她知道洛樱最爱玫瑰,就花了两千多块钱,在省城的大商场买了一套玫瑰精华护肤品。她安安静静地把礼盒放在沙发上,没说一个字,没发一点声,洛樱却用一种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孟连思的眼角余光扫过洛樱半开的行李箱,忽然注意到箱子的边角处塞着几个玻璃瓶——那牌子她也认识,是她的消费水平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送给洛樱的礼物并不合适。
情急之下,她解释道:“你不要碰它们,我会把它们都用完。”
洛樱轻声叹息:“我以为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呢。”
孟连思只用笑容来做应答。
片刻后,洛樱去洗澡了。
孟连思掏出手机,很诚恳地咨询林知夏:“林老师,我有一个朋友,工作稳定,税后年薪在四十万左右。朋友喜欢的女生家里很有钱……”
孟连思还没讲完,林知夏就开始编辑信息:“没关系,孟老师,不用在意这些。你朋友对钱没兴趣,只对人感兴趣,那就忽略钱的问题,先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搞好。钱是次要的,人是主要的。主要问题,主要解决。”
林知夏打完这段话,点了一下头,心想:仅适用于洛樱与孟连思的情况。
她按下发送键,就像《西厢记》里的红娘一样耐心等待回音。
她等了好久,孟连思都没讲话。
怎么回事呢?
难道孟老师还在害羞吗?
林知夏趴在床上,翻扣手机,而江逾白还在一旁勤勤恳恳地整理行李。他辛勤劳作的样子,吸引了林知夏的注意力,林知夏就使劲拍床,企图让他回头与她对视。
江逾白不仅没回头,还倒退着走了几步路,撞到床沿,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
林知夏笑出了声。她迫不及待地张开双手去扑他,但他很轻松地避开了她。他们在宽敞的床铺上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林知夏负责扮演“猫咪”的角『色』。
林知夏的体力比不过江逾白,追来追去也不是个办法。为了尽快抓住江逾白,林知夏拎起柔软的被子,像撒网一样盖住江逾白。然而,江逾白顺着被子找过来,“猫鼠游戏”的角『色』瞬间颠倒,林知夏掀开被子,想逃都来不及,只能说:“你犯规了。你见到我也不跑。”
江逾白双掌紧扣她的腰,一边笑一边低头亲她:“我们才刚开始玩,还没定规矩,怎么说我是犯规?”
江逾白的话很有道理。而林知夏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人。她说:“那我现在制定游戏规则。”
江逾白直直地看向她。她往床头的方向挪了挪,但他静坐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林知夏瞥了一眼天花板,卧室挂着一盏玫瑰形状的花枝吊灯,她随口说道:“我想起一首七百年前的欧洲的……古诗。”
林知夏还没公布游戏规则,就把话题转到一首七百年前的古诗上,好在江逾白早已习惯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
江逾白脱下外套,伸手就去捞她。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他瞧见一盏玫瑰吊灯。他心领神会地念出莎士比亚的某一首十四行诗的句子:“对于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繁盛,好让美的玫瑰永不凋零……”
当他念到“天生的尤物”,他的手就伸进她的衣领。
林知夏呼吸一顿。她按住他的手腕。
江逾白贼心不死。他贴在她的耳边喊:“林老师。”
林知夏冷静地总结道:“你经常用这种声音钓我。”
江逾白轻咬她的耳垂,又说:“上周出差,我六天没见你。”言语中颇有夫妻感情急需修补的意思。他的右手就成了修补匠的手,隔着一件衣裳『摸』索她的后背。
他没花多少时间,林知夏即将上钩,可他又在这时候问:“你刚才想到哪一首诗?”
林知夏实话实说:“英语诗,中文名《整夜在玫瑰边》。”
她完整地复述诗句:“整夜在玫瑰边,我整夜躺在玫瑰畔,不敢偷走玫瑰,但我摘下了这朵花[1]。”
说完,她凑到江逾白的耳边:“我想起了一个单词deflower。”
一般来说,英语单词的de前缀可以代指“删除、否定、拿走、离开”等含意。而“flower”就是花朵。“deflower”却可以暗指“玷污”。
“deflower”这一个单词就让江逾白误入歧途。他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打量林知夏,林知夏立马抖开被子,将他罩住,还说:“你要从文学的角度欣赏那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