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生日蛋糕来了!”他听见谢非说,“这蛋糕可是蕴之亲自给你挑的。”
他看向温蕴之,后者稍稍低头,略不好意思,谢非这个大喇叭呀。
“马上到零点了,我们赶紧插上蜡烛。”她取出袋子里的彩色小蜡烛,转移话题。
顾炎生没有生日吃蛋糕的习惯,顾文静每回都会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加两个煎鸡蛋,简单朴素,他很喜欢。
他沉静地看着温蕴之、谢非二人摆弄。
是草莓蛋糕,奶油上写有‘生辰快乐’的艺术字,中央插有‘18’的蓝色数字。
十八根蜡烛依依点完,零点悄然而至。温蕴之和谢非对着顾炎生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二人脸上俱是明媚和煦的笑意,缓慢而有节奏地拍着手。
顾炎生略不好意思地、别扭地偏头看向别处,眸里溢着暖意。
那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一个最特别的生日。和着腥味的夜风,光秃秃的杨柳枝丫,精致喷香的蛋糕,红彤彤的灯笼。
他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女孩围在他身边,唱生日贺歌,道生日祝福。
“阿炎,祝你发财!祝你拥有爱情!”
“顾炎生,愿你前程似锦,万事安平。”
第21章
翌日早上。顾炎生前往当地的监狱。
民警将顾文静带入探视室。隔着单向透视玻璃,母子二人望着彼此。
顾文静目光手指般轻抚儿子的面孔,饱含思念关爱。
探监电话放在耳边,顾炎生温声喊:“妈。”
顾文静忙手忙拿起探监电话,“阿炎今天已经十八了。”
顾炎生点头。
顾文静容颜艳丽。顾炎生的容貌五分像她,剩下的五分遗传生父。
少年深邃迷人的眼眸,浅褐色的瞳孔,与记忆中初恋的眼睛如出一辙,顾文静目露眷恋。
“最近学习怎么样?”老生常谈的话题。
“还行。”
“你们前段时间期中考了吧?”顾文静关心顾炎生成绩,学校重要考试她记在心里。
“嗯。”
“考第几?”她问的是全校第几。
顾炎生如实说:“第四。”
他未考第一,顾文静心中虽遗憾,但嘴上不教诲。
她知道顾炎生有自己的把握。他从来都是成熟的孩子。
天气转凉。她交代他平日注意保暖。远离不三不四的人。
顾炎生沉静地听着。并未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絮絮叨叨交代一堆。沉吟半晌,顾文静艰难地开口:“小炎,你,你想不想去找……你亲生父亲?”
顾炎生皱眉,沉声回:“不想。”
幼时他被骂没爹的孩子,野种。他渴望生父出现,问顾文静对方身处何地,顾文静并不正面回答他,只说他在外地工作。
如今他只当生父死了。
顾文静悲伤地说:“要是……”她止住心中欲说的话,转而道:“回去有空多帮帮你惠姨他们,现在快年底了。他们有的忙。”
除了经营着一家裁缝店。生意旺季,张惠夫妻俩平日亦会去夜市街摆摊,做小成本生意。夏季卖水果,秋冬卖烧烤。
顾炎生颔首:“我知道。”
母子俩说了会话,不久后探监时间结束。二人挂掉电话,顾文静起身离席。
顾炎生站起身,立在原地,目送顾文静走远,转角之际,后者霍然回头大喊:“小炎!”
隔着消音玻璃,他听不见她声音。只看出嘴型在叫他,他郎声应:“怎么了?”
顾文静咽下满腹酸楚。她不知自己能捱多久,能否撑过这个冬天。
她不舍地、温柔地看他,浅笑着说:“照顾好自己。”
顾炎生看懂了她嘴型说的内容。颔首表示明白。
从监狱出来。看见温蕴之、谢非在门口等自己,顾炎生脚步一顿,意外他们会过来。他朝他们走去。
天气阴冷,谢非搓手取暖。温蕴之亦觉得这边比清城还冷,忍不住时不时跺脚。
瞧见顾炎生出来,谢非眉毛一扬:“见完阿姨了。”
“嗯。”顾炎生对二人说:“走吧。”
他们前往附近的公交站。许是顾炎生刚见问监狱里的母亲出来,三个孩子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只静静地在公交亭等车。
不逾五分钟,来了一趟公交车,三人先后上去。温蕴之走最前面,顾炎生最后。
车厢很空,除了司机,只有两位乘客。温蕴之寻了个单人位置坐下。顾炎生、谢非坐她后面的双人位置。
谢非偶尔和温蕴之说话,顾炎生不发一言。
四十分钟后,公交车抵达市中心的某一站,三人下车。
为赶时间,他们匆匆解决完午餐,前往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泊着许多出租车、私家车、摩的,各不相让,喇叭齐鸣。到了绿灯,斑马线上是行色匆匆的旅人。
他们买了票,在候车厅坐着等。受了寒风,温蕴之忍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谢非坐在她旁边玩手机,抬头看她。“感冒了?”
“有点。可能是因为昨晚在七色桥受了凉。”温蕴之取出包里的纸巾,捂着略发红的鼻子。
顾炎生起身离席。谢非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洗手间。
小解完,他洗净手。前往隐藏在商店角落里的小药店,买了感冒药,和药店老板讨了杯热水。旋即又去隔壁的商店买加热后的灌装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