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顿住,这时才意识到景衡身边这一貌美婢女。她心中不悦,记忆中的景衡从不让婢女伺候,能近身的都是小厮,怎的如今身边竟留了婢女。
她抿唇不语,景衡抬眸寒声开口让徐梦退下。
徐梦低眉离开,室内伺候的奴才也都应声退下。顷刻之间,书房仅剩景衡与太子妃两人。
“川儿呢?”景衡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小皇孙。
太子妃愣了楞,随即回道:“在院子里玩耍。”
景衍起身,逼近太子妃,“为什么离开凉州?为什么入京?你可知孤当年送你们母子安全离开,费了多大的功夫?”
他声音不高,眼神甚至都不在太子妃身上。因此太子妃并未察觉,此刻的景衡已在崩溃的边缘。
她心虚的垂下眼帘,低声道:“你都在京城,我们为何不能来?你身边有美婢,那沈氏也在京城,你虽把她送到景衍床上,可难保你不惦记她。我们母子不来,只怕你早将我们忘到……”
太子妃话未说完,突然“啪”的一声响起。
景衡打了她一耳光。
她不敢置信的抬眼望他,从前她虽无宠,可他也不曾对她动过手。她是他的正妻啊,结发相守,数载情分,即便他心底再厌她,往日也是给足了她体面的。
是以今日这一耳光,是她万万不曾料到的。
“你……”太子妃跌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景衡握了握拳,到底未曾伸手扶她。他疲惫不已的闭了闭眼,沉声道:“今后莫要提她。”
自嘲一笑,才又接着道:“川儿是孤独子,孤自然会看顾。凉州安稳,能保他性命。京城诡谲,孤不愿让你们母子涉险。罢了,明日你父亲会登门拜访程尚书,孤会带着川儿去见他。川儿年岁小,便谎称个年岁,让纪家假称是家中子侄养在纪家祖地吧。至于你,想在京城还是凉州都可,只一点,你不能在川儿身边。”
第45章 (捉虫)
景衡会不许太子妃在小皇孙身边,一是因她从前过于张扬,京中权贵便没有不认得她的;二是他向来不喜太子妃蠢不可及的性子,唯恐小皇孙学了她的作态。
景衡话落后,太子妃咬牙望着他。她是川儿的生身母亲,自然离不开孩子,何况那川儿还不是景衡的亲生骨肉,若是此事东窗事发,她不在孩子身边,要如何才能护住他啊。
不过是提了沈氏一句,触了他痛处,他便能狠心要他们母子分离。太子妃垂首落泪,心头无限绝望,恨毒了沈氏女。
可她再恨,眼下也不能表露分毫不愿。
“妾身明白了。只是妾久不见家父,不知明日可否让妾见他一面。”太子妃另有盘算,咬牙忍下今日之辱,抬手擦了眼泪同景衡说道。
景衡心知她不可能将今日之日告知纪家,倒也不怕她对着纪家人乱说。何况,她那父亲也不过是个心中只有权势的主儿,只怕早当她死了,未必会管这外嫁女如何。
“好,你退下吧。”他沉声应下。
书房唯余景衡一人,徒留满室寂静。他神色凉薄靠坐在椅子上,覆手按倒书案上的杯盏。
方才太子妃提及沈青桠,勾起他压了一路的情绪。从他决定以她作计的时候,他便该明白,终其一生他们也回不去了。
可他既舍了人,偏又无法彻底放下,于是才有现下种种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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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京郊小院,眼下正笑音不绝。
枝枝为了让景衍想不起名分的事,特意把在扬州做的戏服拿了出来,说要给他唱段戏。可景衍一见这身衣裳,就想起了那日的荒唐。他记得当时这衣裳是撕破了的,也不知枝枝后来如何修补的,这打眼一瞧竟瞧不出破损。
“爷不爱听戏,你不若跳段舞。”景衍瞧了眼戏服,想到那日为美人折腰的乐趣,漫不经心道。
“啊?可这衣裳不合适啊。”枝枝呆住,有些无措的回话。
“不合适?改改不就好了吗。”景衍话落,伸手拿起那件戏服,在枝枝身上比了比,将宽袖缠成窄袖,裙摆撕了一段,里衬取出扔到一旁。
这一番动作后,戏服被改的还真有几分像舞衣。只是没了里衬的裙衫,瞧着总觉得有些伤风败俗。
可枝枝不是古人,她并未觉得伤风败俗,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戏服,毕竟景衍这般粗暴的一改,这衣服只怕是要毁了。
“给,去试试。”景衍见她眼神心疼,恶趣味更加厉害,他将衣裙递给枝枝,示意她换上试试。
枝枝今日心里发虚,没什么底气同他斗,接了衣裙便当真去换了。
景衍改的不算好,可架不住穿这衣裳的人身材好。没了里衬,只剩一件薄衫,枝枝衣衫之下便只有件绯红小衣,穿上这衣衫,分毫未曾遮掩身段。
她换好后,脸色微红,撩了帘子去见景衍。
景衍听见帘子声响起,端着茶盏抬眼去看。盏中茶水不知怎的被他洒在身上,他却楞了楞才反应过来。
他喉间微动,让伺候的婢女退下。莲香见状,暗骂他无耻,也不知又要怎么折腾姑娘呢。
唉,她无声叹气,退了出去。
第46章 (捉虫)
内室只剩景衍同枝枝两人,他清了清嗓子,抬手唤她到跟前来。枝枝见他眼神,便知他想要如何。
她停步在距他三尺处,摇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