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赤着脚,边往里走边脱掉身上的衣服。踩着台阶走上一个平台,来到浴桶边,衡玉伸手摸了摸水温——正合适。
她要坐进浴桶前,突然失笑了下。
这人表现得像是拿她当一个普通朋友,但这房里只放置有一个浴桶,现在她要用的浴桶分明是他常用的。
连这点都没注意到,接下来他要怎么演下去。
衡玉长叹一声,走进浴桶里沐浴。
两刻钟后,衡玉穿着单薄的里衣走回来。
了悟站在檐下逗小白玩,并没有走进厢房里坐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慢慢转过头来。
衡玉胡乱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说:“我没把浴桶里的水倒掉。”
了悟的视线在她滴水的发梢上停驻片刻:“没关系,贫僧等会儿清理就好。”
衡玉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条干发布,慢慢绞着自己的头发:“了缘说你要修闭口禅,现在看来他在骗我。你不是挺健谈的吗。”
“嗯,没有。”
“什么?”
“没打算修闭口禅。”
衡玉的心顿时酸胀起来。
她抿了抿唇角,走到他面前把小白抱回来,对他说:“你也快去沐浴吧。”
了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神情带着几分坚持:“洛主,你先进去厢房休息吧,别在外面站着。”
衡玉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话走进去,顺便将厢房门合起来。
瞧着那禁闭起来的厢房门,了悟沉沉吐了口气,这才快步走去沐浴。
等他提着新的一桶热水走到浴桶边,看着浴桶里的水时,了悟后知后觉意识到浴桶的问题,耳垂立马泛起红晕。
虽然在幻境时,更亲密的举动两人都有过。
但……但他现在……
了悟垂下眼,干脆没用浴桶,只是简单用木桶里的水清理身体。
他动作极快,换了件干净的僧袍后,了悟走回到衡玉的厢房门口,抬手叩门。
衡玉坐在椅子上慢悠悠擦着头发,时不时用手指戳一下小白,跟它抢布偶玩。听到敲门声,她喊了声“请进”。
了悟推门进来,说:“贫僧过来给你铺床褥。”
“好。”
干净的床褥都放在柜子里,了悟将它们抱出来,动作熟练地铺好,又为衡玉理了理床幔。
做好这些,他扭头问:“还缺什么吗?”
衡玉无所谓:“不缺了吧。”
了悟说:“如果缺什么,就过来告诉贫僧。你远道而来,贫僧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的。”
衡玉侧头去看他。
“你先好好休息,贫僧小憩片刻。今晚给你蒸红糖馒头吃。”
“只有馒头吗?”
了悟的声音不由多了几分歉意:“如今这里只有米面了,不然给你下碗面条吧。”
衡玉不再看他,随口道:“都行的,你先去休息吧,我赶路累了,也想着歇会儿。”
了悟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他撑着伞回到自己的厢房,一进屋子里,就先将那堆模仿她字迹的纸张收进储物戒指,随后清理掉香炉里的余烬,打开窗户散去屋子里的雪松香味,再把那盆君子兰也收进储物戒指里。
完成这三样事情,他打量着屋子内部装饰,思虑还要掩饰掉哪些地方。
等他将屋子彻底整理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了悟刚想躺下床歇会儿,想起佛殿里的香烛要重新替换,也不打算睡了,直接打开厢房门要往外走。
但他这边的厢房门刚开,对面,那扇紧闭的厢房门也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衡玉抱着小白,站在门内看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了悟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道:“要去佛殿走一趟。”
“方便吗?方便的话我想跟你一块儿过去。”衡玉笑了下。
雨势已经没刚刚那么大了。
现在冒雨过去,应该不会被淋湿。了悟想了想后,点头道:“好。”
等衡玉撑着伞走到他身边时,了悟才发现她头发虽然不滴水了,但还是湿的状态。他瞥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衡玉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眸扫他一眼:“有事?”
“怎么不用灵力烘干头发。”
“不滴水弄湿衣服就行,等它慢慢干。”
“会不舒服吧。”
“不会。”
了悟点了点头,不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领着她往长廊上走。
衡玉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距离有些近了,一阵风吹拂过来,她鼻尖闻到淡淡的、熟悉的雪松香。
睫毛轻颤几下,衡玉抬眼看着了悟的后脑勺。
-
佛殿很清冷。
走进里面后,了悟开始更换香烛。
衡玉突然出声,声音在寂静到连根针掉落都能清楚听到的佛殿里回响:“你每天都要做这些事吗?”
了悟停下动作,仰头看着佛祖的佛像。
昏暗的烛光笼罩下,佛祖慈眉善目,神情里带着普渡众生的悲天悯人。
“也不是每天,有其他师弟在的时候就由他们做。”
“我看这里没有其他人。”
“无定宗素有过年节的传统,他们回去过年了。”
衡玉慢慢走到他身边:“那你怎么不回去?”
了悟还是在盯着佛祖:“对贫僧来说,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