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让他说得越发揪心了,“那还能劝得殿下改变心意吗?眼下既不到合适的时机,除了忍着,又能怎么样?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且经得此番的弹劾,想来榆林关总兵也好,其他总兵也好,短时间内总会收敛一下,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猖獗的敛财了吧?”
沈恒吐了一口气,“幸得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只是口头答应了殿下,也幸得过年在即,殿下得过了正月十五再出发,还有时间劝得他回心转意。我和妹夫回头再试一试,看能不能劝转他吧,真的没必要现在就与整个勋贵武将圈子为敌的,文官们看似拧成了一股绳,实则分了很多派的,也不可能因此就全部支持殿下呀!”
季善忙笑道:“好了,你也别急,办法总比困难多,慢慢儿来吧,总会想到法子的。你也别看书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还看什么看,不如趁早回屋睡觉的好,这个天气,可最适合睡觉了。”
“可我……”沈恒还待再说,季善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推了他便不由分说往外走。
沈恒无法,只得无奈的笑着,任她推着自己,回了卧室里去。
季善与沈恒忧心忡忡时,八皇子则正与心腹幕僚们吃酒,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与前阵子的阴郁狂躁判若两人,“老七真是太会给本王送惊喜了,本王正发愁要怎么收拾打压他一顿,让他趁早死了那些非分之心呢,他便先自己跳了出来!‘让蠹虫们休想再为祸朝廷与百姓!’,呸,他还真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久了,就以为自己真是那样的人,真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了?”
底下幕僚们闻言,都纷纷笑道:“这便是瞌睡来了,正好有人送枕头,可见殿下真正是天命所归,连老天爷都站在殿下这一边的!”
“天子天子,便是老天爷的儿子,自己的儿子都不帮了,难不成去帮一个外人?”
“皇上向来爱重殿下,此番怕也正是为了殿下,才会同意任命七皇子为钦差的,皇上这是在为殿下清除绊脚石,将来才好众心所向,开创盛世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得八皇子越发得意了。
孟竞却是“众人皆醉,惟我独醒”,待酒宴终于散了,不顾八皇子已是喝得醉醺醺,便进言起来:“殿下,光让七皇子成为武将勋贵们的公敌怎么够?只要人活着,就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万一……依臣之见,终究还是死人最让人安心。正好定国公府此番也恼了他,肯定不会派太多的人明里暗里护卫他,那路上出个什么意外,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八皇子闻言,酒都醒了几分,拍着孟竞的肩膀笑道:“彦长,本王就喜欢你这份清醒周全,这事儿本王早已想着了,还要与舅舅他们商量一下,管保这次让他赵疏有去无回!你记得守口如瓶,本王不想其他人再知道,否则本王唯你是问啊!”
第438章 大结局(上)
小年一过,随着京城越发的热闹,年味越发的浓厚,随着朝廷和各部各衙门的相继封印,除夕夜到了。
虽沈恒与赵穆仍未能劝转七皇子,他还是坚持:“事情若没摊到台面上来,仍能粉饰太平便罢了,既已粉饰不下去了,那本王便没法当压根儿没有这回事一般,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做。本王既是大周的皇子,生来富贵,生来受尽朝廷和百姓的供奉,就该力所能及为朝廷和百姓做一点实事才是。就算最终结果不如本王所愿,甚至本王自己也难以独善其身,损失惨重,至少本王曾经做过、努力过,本王无愧于心,便足够了!”
年终究还是要过的。
是以三十儿这日,沈家仍是张灯结彩,新贴了“福”字、窗花、对联、门神等,到处也都是焕然一新,一派过节的喜庆热闹。
季善也跟小年夜一样,早早便把程夫人和程钦祖孙三代都请了回来,大家一起过年守岁。
沈九林和路氏一开始还担心程夫人他们不肯过来过年,毕竟过年都在别人家,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女儿女婿、妹妹妹夫,也终究不是个事儿,也没有这样的理儿。
还说要他们老两口儿亲自去请。
不想程夫人与程钦他们很干脆就过来了,经了那么多变故,那么多人情冷暖,人心叵测,母子俩早不在乎那些个繁文缛节了,只要骨肉至亲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年夜饭自然一桌便坐不下了,索性直接在花厅里摆了两张大圆桌,中午便已热闹不已。
下午,路氏与程夫人又亲自去厨房,做了好些寓意大好的吉祥菜,骥哥儿与姣姣则在花厅里,一时玩儿一时笑的,再加上只会傻笑与“咿咿呀呀”的槿哥儿在一旁凑热闹。
看得季善与程大奶奶也止不住满脸的笑,对马上就要过去的这一年虽多少还是有遗憾与不足,但更多还是幸福与满足。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年夜饭,又放了焰火爆竹,一起守岁到交子时,再吃了饺子和汤圆,方散了各自回房睡觉。
翌日,沈恒一早便进了宫去朝拜,下午又去了七皇子府和几个上峰同僚家里拜年。
初二初三不用应酬,便只自家人关起门来,吃好喝好玩儿好,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抛到脑后去,很是惬意。
等之后初四起,便有年酒应酬的帖子送到家里了,但沈恒始终记着去年季善差点儿出事之事,一律以她身子不适,不能去过了病气给主人家和其他宾客,都给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