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就想问了。
特么这都是些谁谁谁，一路上，拨打过来的电话有：老佛爷，皇阿玛，笙笙笙笙笙啊（吴笙），还有这个宛如骚扰电话一般，接连不断的123。
李言妤一声不吭，她低垂着脑袋，自顾自的玩被绑在一起的手指，连眼神都欠奉。
张启忠愤怒于李言妤无声的反抗，他倏地暴跳如雷，“问你123是谁？聋了？”
李言妤慢吞吞的抬起头，她忽然有些想笑，委实觉得张启忠这副跳脚样子有些像要不着糖的孩子在撒泼哭闹，“你没指名道姓，我怎么知道你在问我。”
张启忠想了想倒也说的通逻辑，他认真道：“我现在声明，我在问你。”
李言妤撇撇嘴，敷衍道，“10086。”
张启忠百思不得其解，“你把10086备注成123？为什么？这不是移动的官方客服电话吗？”
张启忠疑问三连，李言妤却是不想为他解释。
人质没义务为绑架犯科普知识，茅塞顿开什么的，张启忠不配。
美女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李言妤故意说话很冲，“把10086备注成123很奇怪？很多人还备注成美少女。”
张启忠在牢狱里与社会脱节，“10086为什么一直给你打电话？”
李言妤随便扯了个借口，“可能是欠费了。”
张启忠一板一眼的道，“不能欠费。”
李言妤觉得张启忠不变态的时候，蛮喜欢同人进行废话连篇的对话的。
就比如现在。
她出言不逊，他除了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没再施行暴力，反而和她刨根究底的聊起了她手机欠费的事。
李言妤爱莫能助般的道，“但它已经......欠费了。”
绑架的进行过程画风逐渐不对，绑架犯尝试着同人质有商有量，“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不欠费？”
李言妤无语了几秒钟，回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充话费啊。”
张启忠冷硬的要求道：“你帮我。”
李言妤果断拒绝道：“我连开机密码都不告诉你，你觉得我会帮你给我的手机充话费？”
张启忠想让李言妤认清自己的处境，强调道，“你是人质！”
李言妤不为所动，“是啊是啊，你还是绑架犯呢。”
张启忠绝望的威胁，“我会杀了你。”
李言妤不在意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话题很诡异的进入了死循环......
张启忠在幽暗的仓库里来回踱步，李言妤全然当看不见。几分钟的时间，他似是想通了求人不如求己的人生哲学，最终他道，“不行，我没时间和你耗，你不帮我.....”李言妤觉得张启忠的话有傲娇的嫌疑，“我靠自己，我自己出门找小卖部充话费。”
要不是差个哼字，李言妤会觉得这是从她口里蹦出来的话。
......
李言妤目瞪口呆。
这......这......张启忠脑子不是一点点的有问题，是非常相当无比的有问题。
放她一个人质在仓库也就算了。
他还没问她要电话号码，是要冲哪门子的话费啊？
还有重点是......
现在的小卖部还能充话费吗？
李言妤对张启忠能把自己绑走，并且次数高达两次的现实感到不可思议。
好歹她是正经靠实实在在的分数考上H大的，学历没半点水分，居然会哉在智力明显不高，也就是为人疯癫了点，行动力强了点，做事不分轻重很多了点的张启忠的手上......
她有种被拉踩了智商的感觉。
并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苍了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我去充点话费，你好好呆着，不要想跑。”张启忠嘱咐道。
李言妤的缺心眼是一种无人能敌的境界，就是到了生死全凭别人说了算的地步，也能苦中作乐。这可能也和因为身处危险境地的是她自己，是以反而少了那份焦灼的担心。
张启忠的这句话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了朱自清那句流传甚广的句子：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在历史文学艺术上，这是课文《背影》尤为关键的故事节点，若没了这个插曲，整篇文章便失去了主心骨，黯然失色。
而经由时代的变迁，普罗大众对这句话有了新的认知，在中国人传统伦理尊卑理念上来看，这句话在有心人的理解里，就多了份毁骂的意味，有占便宜的嫌疑。
自作主张，喊谁儿子？当谁爸爸？
“知道了吗？能办到吗？”张启忠颇为操心，反复的嘱托。
“嗯嗯嗯，带几个橘子回来，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李言妤欺负张启忠听不懂，内涵道。
爷爷对孙子。
她赢了。
李言妤在自己的胜负里自鸣得意。
张启忠自然是听不懂青年人玩的梗，他颇有些莫名其妙的道：“脑子有病。”
张启忠骂骂咧咧的走了之后，李言妤没有手机作伴，手脚被绑着，周围除了废铜烂铁，便是虚无的空气，她闲的无聊，可耻的浪费了也许对她而言是仅此一天的生命。
人之将死，她没有一味的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反而还好心情的投入了另一项‘事业’里。
阴暗潮湿的仓库里，她掰着手指，一条条的细数着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