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辛要报复。
当死了那一家五口人,死状凄惨可怖,蜿蜒血迹留下‘欠债不还’几个大字,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想到这家借过老李头银钱,没还,吵到打起来的往事。
大家一个传一个人,逐渐都开始深信不疑,阿辛化作厉鬼报复村子来了,她杀人了!
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只希望天降救世主,赶紧除了这邪祟,还大家一个安宁。
但真相,却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样。
荀清圣子施术放出阿辛,收起天镜,“你虽为鬼物滞留人界,却从未做过坏事,先前鲁莽伤了姑娘,还望见谅。”
天璇教众人惶恐,在他们眼里,圣子有神的血脉,是站在神坛上供人敬仰的存在,怎可与一只鬼物道歉?
阿辛仍有点怕他,“没事的。”
她转身看向郁安,非常恭敬感激的施礼,“多谢仙子出手相救。”
荀清圣子同样看向郁安。
如果不是她甩出玄鞭阻拦,他已经引来雷霆,直接将这无辜鬼魂给诛杀了。
没想到几年不见,还能在这种地方重逢,而她已然出落的完全不一样了。
晏寒萧往前半步,高大的身形挡在郁安跟前,阻隔这突然冒出来的什么破圣子的目光。
郁安看的,是那帮村民,“既然杀人的不是阿辛,那到底是谁?”
用那样血腥残忍不似人的方式,还特意留下歪歪扭扭的血字,利用大家对鬼物的恐慌,也许就是有人为了隐藏自己的罪恶,顺势抹黑而为的也说不定。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断案的事,只能交由官府来办。”
“老王那一家,还得罪过谁吗?”
“悄无声息杀了人,这凶手,会不会就是村子里的人?”
眼看恐慌怀疑蔓延,村长忙站出来安抚,“衙役前两天刚出事的时候就将尸体带走了,调查需要时间,大家稍安勿躁,我今日会亲去一趟,把情况再详细禀报一遍,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散了吧。”
“等等,”郁安阻拦,“现在不把人揪出来,他能傻到等衙役来抓?”
她更是有意引导,“况且,你们不怕他继续丧心病狂的杀人?”
在关乎自身安危的潜在威胁下,村民们才又紧张起来,开始仔细回想细节,跟老王一家相熟的左邻右舍更是积极提供讯息。
一个村子就那么大,谁家里发生点什么事,那是根本瞒不住的。
很快,有人将矛头指向那个清秀腼腆的男子,“木清,老王家那块新挖起来的鱼塘,是不是占了你家的地?”
“老王家出事没多久之前,我还看你们起过争执,他家里头欺负你爹身体不好,你性子又软,占你家地不说,你家跑到他家去的鸡都不肯交还,占尽便宜。”
郁安看向林木清,她还记得昨晚村里摆宴席,回来那会他若有所指,说阿辛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会随之深想。
但郁安不会。
她的判断如果只是听别人说什么,那早在村民们一致认为阿辛杀人的时候,就下定论了,犯不着这么费劲。
“郁姑娘如何看?”荀清圣子显然很信任她的能力。
晏寒萧掀起眼皮凉凉扫过去,“你自己没眼睛不会看?”
郁安对他的配合,深感欣慰。
男主大佬,她是避而远之的,所以全当没听到荀清圣子的话,着重关注林木清。
林木清垂首站在那里,面对村民们的问话,沉默着。
“呵。”
陡然,他冷冷笑了一声。
再抬起头,惯有的腼腆青涩不见,那双眼睛里只有恶狠狠的怨毒。
“对,没错,人是我杀的。”
林木清承认得很直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大为吃惊。
因为他一直都是个有点内敛,还带点书卷气的人,连与人争执都很少,没想到竟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人。
看着他此刻清秀眉眼间的怨毒,不免叫人发憷,那些扛了锄头铁锹的村民,隐隐将其围住。
郁安虽是问句,却笃定,“你是故意留下血字,想要嫁祸给阿辛的?”
如果不是她在客栈里碰上覃伯,提出来村子一趟,这事还真就算到阿辛头上了,此时恐怕也无法辩驳,灰飞烟灭。
“你跟阿辛,有什么仇怨吗?”她又问。
昨日她来这里见阿辛的时候,是林木清带的路。
他有点感伤,说如果还能看到阿辛就好了,细微神情不似作伪。
就好像,他们曾经关系很好,他一直很怀念她一样。
可他把自己的罪恶嫁祸给什么都不知道的阿辛,分明就是想要她死。
林木清看向老槐树,他看不见阿辛,但知道她就在那里。
“我喜欢阿辛。”
“和那些上门提亲,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病秧子,要么有烂赌恶习的人相比,我哪里不够好?”
“为什么连同我也要拒绝?”
“你是不是和大家一样,认为我性子软,瞧不起我?”
阿辛对林木清是有印象的,性子腼腆,有时候她在忙的时候,会过来搭把手,偶尔还会送点小东西,她不要,就或早或晚偷偷从门缝里塞进来。
说喜欢她,似乎是在一个秋日傍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