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众神子华泽山修学回天宫的盛宴上。
天宫的盛宴大多华而不实,无非是赏赏歌舞,诸位仙家互相吹捧几句。
那日她小酌一杯,早早地离了宴,却在路上遇到了容辰。
他已变得神姿高彻,眉眼灼灼。
她此时也想不起他的模样,只记得当日瞧着着实惊艳。
那时她瞥到他腰上挂着的神玉,知晓在自己面前的是位神子,却实在不知究竟是哪位神子,只得低头示意。
经过他身旁时,他却开了口:“姐姐这便忘了我?”
她想了好些时候,带着疑惑反问道:“是九神子容辰?”
容辰轻轻笑了,下一刻利落地将云杪的披帛截了一段慢悠悠地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他俯首到云杪耳边低声道:“知晓你记不清旁人的脸,日后看到这腰带,便知是我。”
☆、第四章(修)
云杪尚且搞不懂他这番作为是为何,第二日天宫便尽是自己和容辰的风流韵事。
譬如云杪仙与九神子幽会,竟将自己的披帛撕裂了,还挂在九神子腰上呢。
譬如九神子和云杪仙早就定了终身。
这些话说完必定会加几声意味深长的笑。
天宫的神仙大多无所事事,一件小事都能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她最亲近的花神南祝都特意来绛云殿找她,摸了摸她的披帛称赞道:“好一抹桃花色。”
末了又笑:“你迟早栽在那小子手里。”
南祝那么大年纪了还信这些,她觉得真真是世风日下。
封珩抬头瞧着云杪变幻莫测的表情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他轻轻道:“……姐姐?我到了。”
云杪的思绪被拉回来,封珩那声姐姐莫名与印象中容辰的那声姐姐重合,硬是叫得她浑身一抖。
她笑笑,松了手:“回吧。”
手上柔和的触感蓦然消失,封珩垂眸,眼神暗了暗,再抬眼时很是乖巧地看着云杪点了点头。
待亲眼瞧着封珩进了屋,云杪才离开。
而后那间屋子的门又被人从里轻轻地开了一道缝,少年眼见着云杪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抿了抿嘴。
——
地上的日子总是悠然而缓慢,比起天上来让人踏实许多,所触碰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云杪瞧着自己在宣纸上写的几个字,深切地明白了:果真自己的字是实实在在地丑。
……
有脚步声走近,云杪抬起头,封珩端着盘吃食走了过来。
他唇红齿白,比起先前丰润了许多,看着个子也长高了。
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怪不得仙子们爱养个花啊草啊树啊的。
少年一袭白衫,将吃食轻轻放到桌角,目光落在云杪身前的宣纸上。
云杪道:“字丑,不值一看。”
封珩似是不喜云杪这么说自己,低低地出声道:“不丑。”
云杪笑了:“年少时没有好好习字,写得一塌糊涂,如今都这么大了,还是一点儿也没长进。”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云杪,她抬头对上封珩的眼:“你可识字?”
少年有些局促,摇了摇头。
云杪思索道:“是该请个教书先生了。”
到底命格星君比较妥帖,一早给她安排了许多家丁丫鬟,她若有什么事,几乎立马就能办到。
才一顿饭的功夫,教书先生就被请来了。
是位颇为儒雅的读书人。
咸清得体地笑道:“这位是傅先生,专为富贵人家的子弟教书,博闻强识。”
云杪实在钦佩咸清的办事效率。
她颔首:“傅先生好。”
客位上的傅瀚玥却迟迟不应声,眼睛盯着云杪,眼里尽是惊艳之色。
咸清轻轻推了推他:“傅先生?”
傅瀚玥回过神来,耳根子有些发红:“小娘子多礼了。”
云杪觉得这位先生好是好的,就是有些迟钝,不过迟钝也好,封珩这么大了才识字,要慢慢地教才好。
待见了封珩,傅瀚玥回身冲云杪笑:“这小哥儿看着聪慧,学起来定不大费功夫。”
云杪勾了勾嘴角:“有劳先生了。”
傅瀚玥眼睛微微闪着亮。
封珩见着,神色沉了沉,随即上前拉住了云杪的手:“姐姐,你教我不好么?”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云杪猝不及防,她下意识向后闪了一下身子。
少年松开了手,垂下眼眸。
云杪只得将咸清方才的话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傅先生专为富贵人家的子弟教书,博闻强识,由他教你最好了。”
少年轻轻道:“是。”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又是怎么回事?
封珩又开口道:“先生教书的时候,姐姐莫要来打扰。”
云杪扯了扯嘴角:“不打扰,不打扰。”
书房。
傅瀚玥站在书桌前,边看封珩练字边开口问道:“你姓封,为何你姐姐姓云?莫非她早已婚嫁?”
少年一点一点描着字,头都没有抬,声线冰凉:“先生逾矩了。”
傅瀚玥笑笑:“失礼,失礼。”
封珩:“先生知晓便好。”
傅瀚玥被噎住,须臾,他继续道:“若是你姐姐尚未婚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