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二人较近的大娘咧开嘴角:“真是吉日吉时呐,这就礼成了?”
卖簪子的小贩也笑。
封珩将手垂了下去,耳根泛红,深藏的夙愿开始在体内不管不顾地翻滚升腾。
云杪还处于茫然的状态,一只手将那红绸扯了下来,抬头看看顶楼,窗口绣娘探出头来招手:“姑娘拿好,我这就下来取。”
云杪点点头,另一只手提着挑好的香包在封珩面前晃了晃:“这只,喜欢么?”
封珩:“喜欢。”
云杪:“那就这只了。”
绣娘取走红绸,云杪一眼望长明街望不到头,不想再走下去了,就对封珩道:“不逛了吧,回府呀。”
封珩点头:“嗯。”
走了几步云杪停下:“要不要买些吃食带回去呀。”
封珩点头:“嗯。”
云杪又摇头:“还是算了,今夜应是吃不下的,不如回头买新鲜的。”
封珩点头:“嗯。”
接下来云杪问封珩什么,封珩头脑发热地只管点头,云杪说什么都是,说什么都对,说什么都行。
云杪察觉到不对劲微皱着眉看封珩:“你怎么了?”莫非其实是醉了的,这会儿才酒劲上来?
封珩不吭声,半晌才道:“困了。”
困了?眼睛亮得堪比街上的花灯,这是困了么?
云杪凝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更加确定了,他不是困了,是醉了,这是酒劲上来了,封珩酒量太差了啊太差了。
二人静默片瞬,云杪加快了脚步:“既是困了便快些回府歇息吧。”
路途不短,云杪走快了,封珩跟着她步子也迈大。封珩跟得越紧云杪便走得越快,云杪走得越快封珩便跟得越紧,到后来变成你追我赶似的,气氛莫名有些焦灼。云杪险些就觉得跟在自己身后的是只吃人的野兽。
到府门口时云杪气息都不稳,咸清正巧开门,她便冲了进去,边往里跑边指了指身后的人:“咸清啊,快,熬些醒酒汤去,封珩喝多了。”
咸清往云杪身后看,封珩缓步走来,气息平稳,面色平静,半点也没有喝多的迹象。
这……
封珩淡淡道:“去熬吧,我是醉了。”
咸清:“……”
——
封珩忙的时候云杪接连几日都见不到他一面,别人家做官也从不这样忙的。匡玄朗郑初瑶大婚后他便不分昼夜地在外面做事,比之前更甚,日日不得闲。
“封珩会累死么?”云杪问咸清。
“求小娘子盼珩哥儿点好。”
“你不知我有多盼着他好。”
话本子都没从前有趣,咸清近来每日都给云杪讲些奇闻异事。有一日咸清从外回来,犹豫半天斟酌地开口:“小娘子……郑公子失踪了……”
云杪被茶呛到,止不住地咳,咸清忙来轻拍她的背。
云杪断断续续地问咸清:“你,方才,说什么?”
咸清神情语气都凝重:“郑公子在自家府里莫名消失了,连同他新使了几个月的贴身丫鬟……听人说,郑公子屋子里还有瓶毒呢,没用尽的……”
云杪扶额。
小桃这也太不会看时机了,郑初瑶可是成亲还没多久,这便带走人家的哥哥么?
☆、第五十三章
咸清:“现下好几个府满城地找人,郑公子生死未卜,不过没见着人也算是有一线希望吧。那个丫鬟该不是什么好的,说不准就是她害了郑公子。人心难测,小娘子上回不也是被丫鬟骗出去的么?日后往自家府里招丫鬟务必要招些家底清白的……”
咸清越说越觉得丫鬟什么的起了坏心思实在可怕,这就要出去将丫鬟召在一起训话。
云杪捏着茶杯转了转:“过几日郑公子若还是没什么音信,你便陪我去学士府一趟。郑公子出了事郑小姐会很难过。”
其实多半该是没有音信的,后几日也就真的没有任何消息,郑云昭连同小桃人间蒸发了一样。
学士府门外的守门面色都肃重,说自家夫人近几日都不见客的,后进去通报一声才开了门。
咸清跟在云杪身后,一家丁领着二人拐进了花园。花丛交错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走近了才见郑初瑶轻靠在木椅上,神色疲乏带有些憔悴,想来为着郑云昭的事操碎了心。
云杪走进来时匡玄朗刚巧离开,只留了个一闪而过的背影。郑初瑶瞧着云杪来眼睛亮了亮,起身招呼云杪坐下。
咸清将一木盒放在桌上:“郑小姐,这是江南来的新茶,醒心健神呐。”
郑初瑶笑了笑,携些许勉强:“谢过云姐姐。”
云杪目光柔和:“郑公子可有消息么?”
郑初瑶垂下眼眸,微微摇头:“满城都找遍了的,圣上都惊动了,还是没有音讯。这几日又派人往其他地界去寻了……”
她眼里闪着水光,云杪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郑公子与人为善,吉人天相。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定会遇难呈祥。”
云杪不知怎么安慰人才好,只能说些好听的话。她知晓郑云昭和小桃去了哪里,却不能说,心里觉得还是要看看郑初瑶,这事她该做的,总要尽一份力。
郑初瑶点了好几下头:“愿真如云姐姐所言。”
云杪想了想又道:“其实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过好当下才是真,要照顾好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