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厉郡守疯狂想扑过来,却被裴行止死死拉住,他无助又绝望,声嘶力竭喊着:“绾绾。”沐*沐*独*家*整*理
董窈娘脸不断变幻,一张稚嫩甜美的少女脸出现,带着斑斑泪痕,“阿爹,救我。”
袖纤衣雪白的身影仿佛不惧怕滔天阴火,她如一只蝴蝶,翩跹着跃入火海中,雪白的衣衫沾上火焰,翩翩如同羽化涅槃。
少女一把攥住了余楚冉将他往轿外狠狠一推,董窈娘口中不断发出尖啸,她纤细的指尖抵在她额上,想要强行将附身的董窈娘扯出来,轿中的火将她雪色的肌肤寸寸消解。
谢欢欢忍不住惊呼,“袖纤衣姑娘!”
谢伽罗看到这个场景,手脚一阵发颤,莫名的愤怒焚得他心口灼疼,她真的想魂飞魄散是吗?
骗完他,却不付出任何代价,这么轻易就消失在人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足尖微踏,他飞快祭出长相思,呼啸着将轿子削得四分五裂,火焰蔓延成一个圈,将董窈娘和袖纤衣围在其中。
谢伽罗手一把扯住了袖纤衣的胳膊,紧紧抱住了她,想带她飞离火海。
少女却毫不客气地挥掌打在他手臂上,还想回到轿中逼出董窈娘的阴煞,“别碰我。”
那种刺骨的愤怒逼得谢伽罗眼中如同烈焰焚天,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讽刺,“阿姐,你想就这么离开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骗了我,我恨不得把你变成我的傀儡,让你对我言听计从。”
袖纤衣轻蔑地笑了,“我本就是傀儡,况且,你忘了吗,你喜欢上了另一个姑娘,你若一直同我纠缠,那她怎么办?”
另一个姑娘?
谢伽罗心里一颤,脑海中不知怎么冒出郑拂的模样来,抱着袖纤衣的手臂轻轻颤栗着,他声音有些嘶哑,几乎带着祈求,“阿姐,你就那么想魂飞魄散吗?那你骗我的那笔账该怎么算?”
她会用一辈子来还,只是不是以袖纤衣的身份,而是阿拂。
脸颊被少女轻轻触碰,袖纤衣温柔地看着他,“阿罗,放下我吧,阿拂姑娘在看着你呢。”
谢伽罗错愕回头,只见到少女睫毛上仿佛挂了一层霜,惨白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看见谢伽罗不知所措的眼神,她瞬间露出一个笑来。
温柔又脆弱的笑。
他辨认出她的唇语,“我没事。”
心口像被利刃狠狠一割,他的声音如同喃喃,“郑拂,师姐。”两人遥遥相望,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被火焰包围的董窈娘忽然笑了起来,眼中血泪越流越多,“哈哈哈,世间男子皆如此,余楚冉,这是和你一样的,负心人呢……”
郑拂再不看他和袖纤衣,抬脚朝着董窈娘而去,裴行止谢欢欢一惊,忙要阻止她,可郑拂好像从来没这么快过,眨眼就来到了董窈娘面前。
少女眼底平静,“是不是只要余楚冉死了,你就会平息怨气?”
董窈娘错愕了一瞬,又恢复美艳癫狂的模样,笑吟吟看着她,“是。”
姓厉的固然是拆散他和余楚冉的罪魁祸首,可是,她对余楚冉才是爱之深恨之切。
她化作阴煞,唯一的执念也只有他。
郑拂抽出了腰间的玛瑙匕首,轻声道:“那好,我帮你杀了他。”
闻言,裴行止和谢欢欢脸色一变,“师妹,不可!”少女脸色发白,睫毛上露气更重,脆弱得仿佛一推即倒,她恍若未闻,一步一步朝着余楚冉而去。
路过裴行止身边,她小声地耳语了一句,“师兄,信我一次好不好?”
裴行止伸出的手一顿,郑拂又道:“董窈娘,你替我困住我师兄还有谢师姐。”阴风骤然与裴行止和谢欢欢纠缠起来。
她回头望了所有人,就是不看谢伽罗一眼,谢伽罗如坠冰窟,手脚控制不住地发颤。
袖纤衣连忙从他怀里挣脱,眼睛一直落在郑拂身上,隐约明白她要做什么,她的唇角露出一个笑来,阿拂呀……
余楚冉静静立在原地,也不躲开,无光的眸子带着一丝解脱,颤了颤,唇角弧度温和,“郑拂姑娘,动手吧。”
“噗嗤”一声,匕首扎入胸膛,余楚冉错愕了一瞬,听见少女的声音很轻,有几丝疲惫,“躺下。”锋利的刀刃拔了出来,余楚冉的身体摔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厉绾绾表情痛苦,声音尖利,“余大哥!”复而又恢复美艳的董窈娘,她笑了起来,眼角血泪斑斑,唱起了旖旎的小曲,“侬为藤萝附,君为南木枝……”
半晌,她又像抽干了力气,瘫在地上,四周火焰烧灼着,却越来越暗淡,“终于死了啊……”积郁在心口多年的怨恨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她整个人也空了。
望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她竟然茫然起来,这些爱恨情仇,真的有意义吗?
厉绾绾忽然尖叫一声,“你给我滚出去!余大哥!”
董窈娘的阴煞变成一阵黑雾被厉绾绾的恨意排斥于体外,少女冲到了郑拂面前,歇斯底里地质问,“凭什么,你凭什么杀了我的余大哥!”
谢伽罗紧紧攥住了厉绾绾,阴沉地望着她,“别碰她。”
郑拂静静地看着谢伽罗,像是望了很久,忽然一把抱住了他,长长的睫毛在他衣襟处颤了颤,她轻声道:“谢师弟,我有点冷。”
她……居然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