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谢伽罗亲了她的脖颈吗?
昨晚的一切好像都透着谜团,可郑拂此时根本来不及细细捋清,她还想起要替小阎王遮掩,便半真半假道:“那只鸟妖捉了我后,谢师弟因为要来救我,和鸟妖展开了搏斗,那鸟妖很厉害,谢师弟不敌。
而我见谢师弟逐渐落于下风,一时心急,就拿起了玛瑙匕首乱挥乱砍,谁知,我运气不错,居然刺伤了鸟妖,后来他逃跑了,我们就趁机逃出来了。
不过,鸟妖现在竟然死了,看来真是恶有恶报。”
郑拂绘声绘色地说着,谢伽罗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明明愉悦,却故意不屑地轻嗤,呵,撒谎精。
听到这,裴行止点头,“此事必有蹊跷,不过,既然鸟妖已死,我们现在还是先回去吧,府衙那边,好像出了大事。”
郑拂问道:“什么大事?”
谢欢欢接口,“和阿慕一同捉走的少年,只有一个幸存,其余都遭遇不幸了,而且,好像不是鸟妖所为。”
……
府衙的偏堂正中央,摆着一张通铺般的木床,上面一字排开了八具尸体,皆被白布从头至脚覆盖全身。
旁边伏着一群发髻凌乱的憔悴妇女,个个声嘶力竭地呼唤着自己儿子的乳名,仿佛这样,就能把死去的儿子唤回来。
一名妇女拼命扯着于大人,声音仿佛要咳出血来,“大人……我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裴公子不是,去捉妖怪了吗?”
“是啊!裴公子他们捉到作恶的妖怪了吗?”
于大人叹息一声,“先让仵作检查一下尸体,裴公子等会回来。”
仵作仔仔细细检查过这几具尸体,却发现他们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不见,翻开眼皮,却能看到一对空洞涣散的眼,如同灵魂出窍。
少年们的死,这名经验丰富的仵作找不出任何死因。
裴行止一行人进来,那群绝望的妇女们见到他,像终于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捉住了裴行止的衣袖,“裴公子,您是紫徽山的捉妖人,一定有办法救救我们的儿子,对不对?他们还那么小,命不该绝啊!”
“求求您,让我的儿子活过来!”
谢欢欢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们,试图安抚着她们的情绪,裴行止听着仵作的话,蹙起了眉,似乎感觉有些棘手。
只有郑拂好像明白过来。
荆州城副本这一章,可是有魔骨舍利出现。
原著中,这些牺牲的少年都是死于被魔骨舍利蛊惑的阿慕化成的阴煞之手。
虽然如今阿慕没有化成阴煞,可是,这些少年之死很可能和魔骨舍利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她抬脚要朝裴行止而去,她丝毫没注意到,一旁谢伽罗盯着她,眼中逐渐阴郁。
本想提醒裴行止,可转念一想,这里人多,泄露魔骨舍利的踪迹不太合适。于是,郑拂脚跟一顿,她钉在了原地,又立刻折回了谢伽罗身边。
她忍不住仰头偷偷望了少年一眼,却正好撞见谢伽罗望着自己,眼神淡淡的,好像又在不高兴。
四目相对,她有些窘迫,便主动搭话,“谢师弟,你觉得他们是鸟妖杀死的吗?”
自然不是,那些少年都死于那名叫三三的少年和魔骨舍利做的交易。
他向来对别人的生死冷眼旁观,况且把真相说出来,对他而言也很麻烦,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魔骨舍利的存在,也就不必告诉她。
可望着郑拂澄澈如水的眸子,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少女继续望着他,眼中浮现出好奇与信任来。
好像在她眼里,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样。
他撇过头,硬邦邦地答了,“我不知道。”不要,不要用这种讨厌的眼神望着他。
见状,郑拂没再问下去,她转过头去看那些哭泣的妇女们,又轻声说了句,“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场悲剧。”
安抚完那些妇人们,裴行止和谢欢欢要继续留在府衙察看情况,郑拂心知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便同谢伽罗回了于大人府上。
踏进门槛,越过天井,少年穿着雪色的白衣逐渐往竹林那边去,孤绝的背影像一只倔强的鹤,谢伽罗一声不吭地与她分道扬镳了。
郑拂只好独自行过廊桥,却见到亭台的假山那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身上沾了草屑,一张脸灰头土脸,看起来有些狼狈,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像是在等着谁一样。
阿慕,他怎么在这里?
正疑惑着,那小少年一见到郑拂眼中顿时冒出欢喜的光芒,他抱着怀里的东西,小跑着朝她而来,秀气的脸颊泛着微红,“阿拂姐姐。”
郑拂诧异,“阿慕,你一直在等我吗?”周阿慕连连点头,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要堆在郑拂手中,郑拂低头一看,那都是黄澄澄的蜜柑。
个个又大又圆,芬芳馥郁,看着比于大人端给自己的都要饱满香甜。
周阿慕垂着头,声音忐忑,尾音轻颤,“阿拂姐姐,这是我亲手给你摘的,可甜了。”少女手中抱着的,仿佛不是蜜柑,而是他那滚烫的心。
少年人笨拙的喜欢,是给了一颗星星,他会想方设法,摘月亮来还。
郑拂心头微暖,有些懵懂,却又好像又察觉了什么,眼看那个小少年已经怀着雀跃和忐忑走远,她忽然看到,亭台那边的白衣少年,正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