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蛐的腿腹。
宁蛐身上穿了件毛衣。
此刻被人盯得毛骨悚然,她往上拉了拉,“你别看我。”
“你怎么这么娇气,”段宴语调懒散了些,“不许看,不许追,还不许靠近,你要求这么多啊。”
“要求多也和你没关系。”
段宴声音带着点耐心,善诱般跟着她说:“对我说出来的规矩,和我就有关系。”
“……”
宁蛐瞥了一眼,有规矩也架不住皮厚。
宁蛐忍不住呛了一句,“懒得和你说,哥、哥。”
话音刚落,段宴就感觉神经都被说出来的这句话绷住了,她视线抬平。
“别用老爷子压我。”
宁蛐抿了下唇,“爷爷说我们是兄妹呀,本来就是。这哪儿叫用他的话压你呢,你应该学会尊老爱幼才对,尤其是,爱幼。”
忽然,宁蛐觉得肩膀一冷。
然后,隔着一条毛巾,宁蛐忽然感觉腰上一紧,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人给抱到了一边,她抬起眼,“喂,段宴,你干嘛啊!”
这股的嗓音轻轻柔柔,还带着股娇嗔。
男人的手臂力道很足,肘线笔直,抱起她的时候轻而易举般毫无察觉。
熟悉的味道溢散开,宁蛐有点儿耐不住,伸出了手轻轻抵在他的手臂上。
还没多久。
她像个活跃的鲤鱼开始在他怀里打滚儿,结果还没翻身,就被按住。
这声儿,直接把段宴的魂给叫住了,他身体陡然一僵,随后喉咙明显地滚动了两下,段宴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不许动。”
有意无意的,宁蛐总觉得他有这股试探。
“……”
但无措和恼意席卷了她的大脑,此刻,她从地上慢吞吞起来,手上沾了地上一片的水渍。
似乎是察觉到宁蛐捉摸不透的模样,段宴唇角勾起几分。
“那边有水,”段宴眼神掠回来,“不抱过来的话你毛衣都湿了。”
宁蛐就穿了薄薄的一层毛衣,看上去不太耐寒,灰棕色,下面还是一套长裙,似乎抵不住这寒风。
被打湿了些许的衣服,在此刻愈发的深棕了起来,浸冷的寒意通过她的皮肤穿刺到身体里,冰冷而让人想打颤。
“可是我……”
“你看,”段宴嗓音一番正经,“你手已经湿了。”
“……”他弯下腰,似乎想打量宁蛐这身衣服。
宁蛐朝后一躲,段宴的鼻尖停在了她前面几分,空气顿时凝滞而慵懒了片刻。
似乎有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转,悄悄地在这个仄小的空间钻走。
段宴一只手划过她沾着水的手腕,盯了几秒,笑了几分,“不听话。”
宁蛐微顿了两秒。
心脏的节奏在一点点不受控制,她正欲说什么,忽然瞥见了自己在段宴的瞳仁里。
干净而闪耀。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憋停了嗓音,“你不要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还敢占我便宜。”
段宴垂下眼眸,“要不,你占回来。”
宁蛐:“?”
她抬了抬眼,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宁蛐:“呵呵,我不想。”
——
从段宅离开后。
宁蛐本欲直接离开,但看到之前自己住了好几年的老宅子,就在旁边,她忍不住拿了串钥匙准备回去看看。
看看,她不太美好的回忆。
也看看,她最美好的时光。
宁蛐在她院子前栽了一棵树,是棵桂树,因为她要讨好段爷爷,要做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因此宁蛐就养成了栽种桂树的习惯。
最后,她不喜欢桂树,桂树却成载了她的回忆。
进去后。
正值秋季,桂树开的芬芳,大片的金黄的桂花,像小雨点一样七瓣六裂碎一地,掩埋在土里,混着清香。
后面是两个房间。
一个是她的,已经被锁起来了,旁边的是段宴的房间。
依稀能看到里面整齐的布置。
暗灰色的被单枕头,整齐的书架,大部分是少年段宴喜欢的一些东西。
宁蛐的视线看过去,微微失神了些。
她的视线僵住。
忽然看到灯台上的萤火虫灯笼,现在已经暗下去了。这是她之前送的。
那天中考结束。
大家都在放烟火,她静静地在操场上看了会儿,有点无聊,接着当时的同桌,张梨,就把她喊过去抓萤火虫。
她原本索然无味,却因为萤火虫的灯光而开始了兴趣。
那天她抓了八十六只萤火虫。
就像奇迹一样。
后来,她把萤火虫都放进了一个灯笼里。宁蛐送给了段宴。
但是……宁蛐回忆片刻,她瞳仁闪过一丝僵固。
段宴不是拒绝她了?
这萤火虫灯笼怎么会还在这?
灯笼在桌子上安静而整洁,没什么灰尘,却在轻轻挑拨着她的心。
心里忽然松动了一下。
下一刻。
她跑到桂花树下,曾经离开的时候,她在桂树下埋了一些纸条和回忆的礼物。
如果段宴和她想的表面上的一面不一样。
那是不是她所埋藏的东西也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