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还商量了什么好玩的?”秋棠好奇问他。
“......”秦易铮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本来这个项链是打算在摩天轮上看夜景的时候送你的, 看完夜景可以去热闹一点的地方玩,橡皮泥剪纸, 滑滑梯什么的,还有旋转木马,”秦易铮微顿,“那边什么歌都放,不只有儿歌。”
“这些,”秋棠眨了眨眼睛,“这些好像是少儿频道的节目吧?”
倒是没看出来,秦易铮奔三的人还有一颗不老童心。
秋棠脑补了一下他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站在一帮兜着手绢流口水的小屁孩中间,橡皮捏捏彩纸剪剪,大家一起做游戏,双手举高大喊智慧树下你和我的场景,
她就快要昏迷了。
秦易铮笑笑,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补偿你一个童年。”
虽然很难,虽然过往的遗憾无法更改,但是他希望秋棠以后看到童年这个词,不只想起那些悲憾往事,而是想到今年的平安夜,今夜的圣诞老人,她收到的礼物和玩过的游戏。
昨日如死,但秦易铮希望在秋棠的字典里,童年能拥有崭新的定义。
“那没法补偿。”秋棠看着他,弯了弯眼睛,“无所谓,童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稀罕。”
她对往事的诸多不甘,百般遗恨,都在独自走出鬼屋的那一刻彻底消弭了。现在想想自己的过往,秋棠心境平和,对于苦难绝不感恩也不必诛伐,所谓童年阴影,它就像一块不太好看的胎记,这种不好看,大概是不必时刻放在心上,不把它当疤,它就是朵花。
头套比秋棠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她也和刚才秦易铮一样单手拎着,仿佛手里拽了个秤砣,干脆改为双手抱着,捧在怀里。
她看着怀里圣诞老人的脸,突发奇想:“等你过个二三十年,是不是也变成他一样老了?”
“当然不会。”秦易铮对此很敏感,当即反驳:“哪有五六十岁连胡子都全白了的?我要变成他那么老,得活一千八百年。”
“那不成老妖怪了。”
“也是,他每年爬人家烟囱,往睡着的小朋友床边扔袜子,想想是还挺妖的。”
秋棠幽幽瞥他一眼,“你还说补偿我童年,你补到烟囱里去了吧。”
秦易铮拿着脱下来的玩偶服,秋棠抱着头套,一起交还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抱着服装转身离去,秋棠看着从人家背影露出来的半张圣诞老人的脸,向秦易铮倾身靠近了一点,“那八十岁呢,你到了八十岁会有白胡子吗?”
怎么又提起这茬,秦易铮深吸一口气:“我不留胡子。”
“总不能不留头发吧,难道你以后要剃光头?”
秦易铮看她一眼,磨了磨牙,“我爷爷快九十了,也没怎么白发秃头,我家这方面基因还行。”
“架不住你天天熬夜。”说着秋棠转头往他脑门上看去,看了一会儿才放心。
“......”秦易铮很无语,“你就这么盼着我老?”
“只是有点好奇。”
秦易铮闭了闭眼:“我也不知道,等到了八十岁那时候你再看好吧。”
“好。”
他一顿,转头看着秋棠,“你说什么?”
秋棠踮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你已经听见了。”
秦易铮的脸部肌肉短暂而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眼底的红迅速浮上来,激动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经,他伸手抱住秋棠,扣着她的腰,每一个指节都在用力。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吻了吻秋棠的脸颊:“嗯,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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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离开的时候,秋棠没想过会再次回到这里,她以为那天就是永别了。
世事难料,好马不吃回头草,可万一回头草给变出一座花园呢?
她推开大门,愣在院子门口。
一片浓郁的芳香。秋梧金叶,冬梅红蕊,绿荫彩瓣高低相傍,颜色繁多却不混沌,排得整整齐齐。一排绰绰树影后是高大的葡萄藤架,现在垂下的藤条都枯萎了,但是到了来年春夏,又是枝蔓叶绕,茎条爬满果实累累,绿笼般漂亮。
景色看起来比她记忆中更开阔。
秋棠慢慢走过去,弯下腰一盆一盆看过去。她当然记得这些花,草,每一盆都是她觉得很喜欢很喜欢才买回来种的。大多是常见品种,但也有一些很难养,养活了也不一定能长大,虫害,生病,突然夭折都有可能。
所有盆栽都被照顾得很好。
还加入了一些新的品种,重新归类,有一些换了花盆和底座,花瓣颜色搭配,花盆款式一致,视觉效果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出自哪位强迫症之手。
秋棠四周望了一圈,仿若置身童话后花园。
花花草草这种东西,喜欢的人很喜欢,愿意花时间悉心培养,不感兴趣的则止步于欣赏,秦易铮以前显然属于后者,其实愿意欣赏就挺不错了,侍弄花草本就属于个人爱好,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能换来旁人一声夸心情就会很好。
秋棠走之后好几次想到满院子的心血,好几次觉得惋惜,但也仅仅是惋惜,想想就过去了,总归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小到角落里的几个多肉,土壤表面都撒了小鹅卵石,防止冬季水分流失。
秋棠没想到秦易铮能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