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恋爱谈到那样的程度,他以为她和他是一样的。结果原来她没有。明明才在车上和他说爱,转眼就能狠心说分手。明明在一起的时候甜言蜜语说了那么多,好像多离不了他,到头来全是哄他。最后分手那一下,一通电话就打发了,第二天就有了新的未婚夫。
冯畅冷酷起来是什么样子,江原算结结实实领教了。
“不觉得。”江原眼中阴云环绕,“人要知道长记性。”
冯畅想帮他抚平眉间。
江原避开了她的手。
“没意思。”江原说,“就这样吧,冯畅。我没兴趣再陪你玩十八九岁的游戏。”
“如果是你。”冯畅反问他,“你将我放在所有人的首位,所有事的首位吗?”
江原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索性把话说明白:“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给了你时间。你是怎么做的?你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冯畅,我现在问你,你问问你自己,五年前,是不是非要那么做不可?”
“你为了你所谓的大局,不花一点心思就先将我抛开。”什么隐情,什么苦衷,统统都是借口,她那样对他,只是因为在她心里他没那么重要。“你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再回头。”
“话说得这么绝,怎么不见你向前看。”
“你指什么?哦。我现在是单身。但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冯畅,快两千个日夜,再深的感觉也消失了。我现在看你,和路边的花草没有区别。”
“是吗?”
冯畅吻了上来。
江原纹丝不动,她微凉的唇贴住了他的,久违的气息萦绕在唇畔,江原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冯畅。
冯畅无意深入,碰了碰便与他分开。
“别再玩这种把戏。我也腻了。项目我不会再参与。你如果执意不搬走,我搬走。”
“随便你。”冯畅起身,“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也要怎样便怎样。”
第四十四章
冯畅走进单元门,却发现左侧电梯旁贴了醒目告示,称电梯暂无法正常运行,向各位业主致歉。
她走向楼梯间。
一路想事的缘故,行至三楼转角的冯畅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门只是虚掩。
右肩被人触碰的一瞬间,冯畅后脊升起一阵寒意。她很久没有过这样强烈的、陷入危险的直觉。
经年持久的训练让她在第一时间躲过了割向脖颈的弧形刀刃,对方一击不中,反手倒刺。
冯畅抬手格挡,屈膝狠顶对方腿间,趁他闪避的零点几秒夺过刀柄,稳准捅入对方胸间。
廖叔说过,一力降十会。以她的身量和会格斗的成年男子过招,无论如何很难压制,如果生命受到威胁,要毫不犹豫地下狠手。
她速度太快太流畅,孙成松一时不防,竟被她逼至墙边。他单手握住刀尖已刺入体内的刀刃,掏出另一把蜘蛛刀猛刺冯畅腹部。
冯畅竭力闪躲的同时,从栏杆借力,腾空踹向孙成松后脑。孙成松的脑门砸在窗户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冯畅流血的掌心捂着流血的腹部,看他没事人一样回身,提着刀接近她。
带有锯齿、开有圆孔的弧形刀刃在白炽灯下闪着寒光。冯畅看着他陌生的瘦削长脸,精神高度紧绷。
江原坐在楼下,忽然听到楼上玻璃被撞击的声音。
他大步上楼,看见的已是两个缠杀在一块的血人。
江原大脑轰鸣,几乎是飞迈过了最后几级台阶,猛起一脚踹飞了压在冯畅身上的孙成松。
孙成松从墙上落下,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冯畅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江原强作镇静,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等待救护车的期间,江原跪坐在冯畅身边,她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不知到底有多少个伤口,他捂住这里,那儿又会有血冒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鲜血在衣物上越洇越开。江原的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他从未觉得世界这样静,窗外这样静,静到完全听不到警铃声。
冯畅的生命好像也在慢慢流逝,懊悔和绝望潮水一样裹挟住江原,叫他心如刀绞,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冯畅紧闭的双眼,“畅畅……”痛楚叫他说不出话,也叫他不得不说话,他怕冯畅听不见,趴在她耳边叫她,“畅畅,再坚持一下……”
医护人员将他拉开,让他冷静。
“你受伤了吗?”
江原茫然抬头。
担架员指了指他布满血迹的双手。
江原摇了摇头。
他跟着担架一块下楼,上了救护车。
行驶全程,江原看着被紧急救治的冯畅,再没说过一句话。
冯一堂来得很快,他脸色铁青,来回踱步,快将手术室紧闭的移门盯穿。
江原一动不动地坐在连排金属椅上,十指关节因为持续的紧握已绷到发白。
等候大厅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因为两人压抑的低气压,变得逼仄无比。
仪器忽远忽近的滴答声中,冯畅看见不远处的卷闸门被拉开。
一个男人逆着光走了进来,他走得很慢,一路吹口哨,似乎心情很好。
当卷闸门再次关上,冯畅才看清他的样子。
他戴眼镜,留中长发型,看着斯斯文文。
“你好啊。”
他走近她,前一秒还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后一秒却一巴掌将她扇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