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
他和林仙月渐行渐远，不就是两人之间的牵绊没有了吗？
那个寒假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他去非洲找舅舅，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林仙月不是私生女，她找到了爱她如命的亲生父母，是富贵权势家的千金。
她也不再是他店里的打工妹，不再是需要他默默庇护的女孩儿。
他不能在若无其事的关照她，不能在以工作之名送她手机和衣服，或者多给她工资。
不再一起同店工作，不再一起同桌吃饭，不再一起看书学习，更不再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心事，分享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张维之住在店里，偶尔半夜醒来，仍然恍惚的觉得林仙月睡在里面休息室，而他就守在她的房间外面。
然而那间休息室空空如也，被子只残留些许林仙月身上的淡淡香味。
随着时日，那连一丝香味都以消失不见。
原来，他和那个女孩儿之间的牵绊断了呀，再也找不到将牵绊连接起来的理由。
可是……
张维之每每想到这点，心里便如猫爪鼠挠。
他不甘心，他不想断。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执着。
执着一个人，执着一件事。
无论结果是什么样，至少，他不能先斩断牵绊！
第108章
张维之看着身旁女孩儿清丽无双的侧颜, 终于还是没话找话，又像是漫不经心般问道：“寒假有什么打算？”
林仙月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补课要两周，冬令营的集结时间也确定了, 刚好是补课结束后两天。
张维之自己也要参加冬令营, 难道还不知道吗？
“补课后参加冬令营呀, 你不是也要参加吗？”
“咳。”
张维之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话题。
“我是说, 冬令营过后呢？”
冬令营时间不算长, 一般是五天, 由全国各省重点中学轮流举办。
这次举办冬令营的地主是杭城国际中学，在全国所有中学中排名前十。
张维之只是随口一问，但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到林仙月了。
寒假总共只有一个多月，补课需要两周, 参加冬令营来回最少就是一周。
真正属于寒假的时间，已经不到两周了。
小流云寺她是一定要去的, 师傅是一定要陪伴的, 只是……
林仙月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无人过问的孩子，她现在有疼爱自己的家人, 她的家在京城。
自从和父母家人相认以来, 父母和两个哥哥给她的关怀和疼爱是她两世都没有感受到的，也从来不曾奢望过。如今她享受着这样的疼爱，同时也意味着她需要给亲人同样的感情。
所以，于情于理, 春节她都应该在京城家里过，陪着父母哥哥辞旧迎新，这是一家团圆的日子, 是一年终最重要的日子。
可是，师傅也是林仙月最重要的人，她也想在最重要的日子里，陪在师傅身边。
张维之见林仙月没有说话，本就有些不自在，此时更是神色讪讪。
“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说。”
他转过头，声音有些低，有些委屈。
林仙月听出来了，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只是有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分配时间。”
张维之听到她闷闷的声音，看她神情有些烦恼，有些茫然，不由一愣。
他本是极为聪明的人，稍微想了想，便大致明白林仙月烦恼的原因。
张维之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你的情况倒是和我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刚好相反。”
林仙月闻言不解，抬头看了他一眼。
“都是因为过年不知道该去哪里，你是在烦恼该陪亲人还是该陪师傅，我也是不知道该去我爸家还是我妈家。不同的是，我两边都不想去，你两边都想去。”
林仙月沉默，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张维之。
张维之见状，反倒笑了，表情混不吝，似乎毫不在乎。
林仙月无语，反问道：“那你假期有什么打算？”
“我？”
张维之愣了愣，他根本没有想过假期的问题。
说起来，就是因为以前假期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里，他才会跑去小舅开的咖啡馆。
小时候是在咖啡馆玩，长大了便在咖啡馆帮忙，小舅不在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守着咖啡馆的老板。
除非是他妈妈硬把他接去京城过年，除此之外，他年年都是如此，无论暑假还是寒假。
除了去年，外国拜托他去了一趟非洲，把小舅找回来。
今年呢？
想到过年林仙月不会在C市，张维之突然觉得寒假待在C市也没什么意思。
看着林仙月望着他的那双翦水秋瞳，清澈如山间小溪，张维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管你过年留在那边，你一定会去看你师傅，对吗？”
林仙月点点头，这是必然的。
“我寒假正好想出去到处逛逛，不如也去你师傅那边看看？你不是说小流云寺很灵验吗，正好我也去拜拜佛。”
林仙月有些惊讶，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仿佛两把黑色的小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在张维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