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望向湘云,憋了许久的眼泪簌簌落下。
却不是为了物是人非而落泪,而是觉得自己终究无可奈何,却还想逃避。
出了正月, 贾宝玉因身子时好时坏, 没再随父亲出行。
贾琏看着贾宝玉这副模样,心中直摇头,长此以往,可不真成了一个废物么?
在黛玉大婚, 家中景况得到暂时好转后, 贾琏决定回金陵去开家庙,顺便再办家塾。
贾珍这时候称起了病, 说不宜舟车劳顿,把开家庙一事全权交给贾琏办理。
贾琏也不在意他态度如何,只打算顺便把贾宝玉带回金陵去散散心,同行的还有惜春及几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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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惜春,王夫人、尤氏、凤姐等个个无奈得很。
好好一个姑娘,成天说要剃了头发做姑子,每日学佛念经,只怕是把自己绕了进去。
可是若让她不看这些,她便是寻死觅活的,连饭也不吃,只说就这般坐化了也可。
老太太心疼得紧,却人人拿她没办法。
贾琏见状,说道:“不如这次回金陵开庙,让四妹妹也跟着去散心也好,兴许就有改观了?”
贾母无奈地同意了,惜春知晓妙玉在那儿安好得很,亦没有拒绝。
惜春一走,岫烟时不时接回家去,偌大的大观园,竟然只剩探春与湘云两位姑娘。
湘云再乐观豁达,如今也不得不对探春说:“总觉得,这园子马上就要散了。”
探春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点头说:“正是呢,我近日思索着,一来二去的,金陵那边住的姑娘还多一些,二姐姐、四妹妹,还有妙玉,听说宝珠姑娘也搬了过去。”
“是呢,妙玉索性照着栊翠庵,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庵,听起来,她们那儿倒是热闹了。”
事实上,当下里,凤凰山下凤凰村中,的确被建设得有模有样。
宝玉和惜春一抵达,便觉得这儿清山秀水,处处新鲜,心情也旷达了不少。又见到了迎春、妙玉,一时之间欢愉得很。
妙玉的栊翠庵也已装修完毕,连一棵树,一株草都与先前一样,贾宝玉不由得啧啧称赞起来。
贾琏领着众人开了庙,仿了两具祖宗神像,迎进庙中,还做了法事……接着,又张罗着寻了工匠,按着图纸,开始建家塾。
他现在手上还有一些钱,得赶紧把家塾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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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贾琏正在布置家塾之时,徐秋再度无比焦急地从城中赶了过来,送来了一个惊天噩耗:王子腾奉旨赴长安巡差途中,于河南境内摔亡。
贾琏犹如五雷轰顶,才觉得黛玉大婚,形势有所好转,便马上急转直下!
“好好儿的,如何会摔亡?”
徐秋面带惊慌地说:“因马受惊,那匹马拉着马车一路狂奔,最后马车断了轴摔下了山,找到马车时,大人已经没了呼吸。金陵王家现在乱成一锅粥,也不知要如何才好。”
贾琏头疼得很,在前世,王子腾并不是在外赴任时才染疾的,而是回京途中病故的。莫非,无论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结局。
他对徐秋道:“快给我备马去王家探探情况。”
贾琏从王家府第回到贾宅,对徐秋说:“事发突然,王家现在没有一个能出主意的。我得即刻回京。”
徐秋:“那我命人去接宝二爷、四姑娘回来。”
“不必了,且让四姑娘留在这儿吧,等太平些再来接她。还有宝玉,眼下家塾一事就由他来盯着吧,我瞧他对这事倒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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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这棵大树一倒,不光金陵中的王家族人失去庇护,连在京城的贾府、薛家也受影响。
贾府中,王熙凤也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与王夫人在一起没了主意。
夏金桂听闻噩耗,气焰又上来了,禁不住指桑骂槐,薛姨妈本就为长兄伤心难过,又听了夏金桂种种难听之语,气得与她大吵了一架。
薛蟠的腿疾未愈,急得煽了夏金桂一掌。
夏金桂一下子被打蒙了圈,过了好久才哭出声,闹了一场。薛宝钗见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遂把母亲送去了贾府,也好让她们姐妹二人有个伴。
待薛宝钗回到家中,便只见到满地狼籍与一脸无奈的哥哥。
一问管家,才知是夏大奶奶收拾了东西回娘家了,临走时还把东西砸了个遍。
薛宝钗命人收拾了一番,薛蟠拄着一根拐杖说:“这只母老虎,我定要休了她。”
薛宝钗无奈地看了一眼哥哥,劝道:“往时没休,这会子倒休,更不妥当。回娘家也好,各自先清静清静。”
薛宝钗自从打理商铺来,便十分明显地感觉到眼下生意一月比一月难做,每月底对账时都暗自发愁。而今王家舅舅一走,更不知会有多艰难。眼下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薛蝌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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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的灵柩运回京城,虽然皇上下旨厚葬,但人走茶凉,这是最后的殊荣,却护不了大家。
贾琏想起前世,王子腾是回京升任时病故的,当时纷纷猜测这一切是皇上的旨意。
帝王之心向来不可揣测,若要除掉某个官,让他在升迁途中亡故,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这一次,贾琏也有往这方面猜想。他悄悄儿地找了一直服侍王子腾的执事,细细问有何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