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旬:“……”
最后夏侯旬没有收那祖孙俩给的钱,祖孙俩就拿了家里的水果,拿个果篮装好送给他,他这次倒是收了。
原来夏侯旬的手不是自残弄的,是因为救那个小男孩儿。男孩儿傍晚在路边扑蜻蜓,追着蜻蜓跑到路上去了,正好有辆车开过来,速度有点儿快,男孩儿躲闪不及,被夏侯旬扯回路边,但他的另一只手来不及收回来,被飞驰而过的车子刮了一层皮去。
想想就觉得疼。
墨柔非常诚恳地低头,和夏侯旬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骂你是脑残的。”
“你要是觉得气不过,就骂我是脑瘫好了。我脑子有病好久了,不介意你这么说我。”
夏侯旬:“……”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也还没吃。要不你去我家吃?”她提议。
“这样不好吧?我怕你爸妈把我赶出来。”
“也是,毕竟你立志吃软饭。但我家没有符合你标准的富婆,她们都已婚。”
“……”
墨柔站起来,拍拍大腿和屁股上的草,站在路边往自己家房子看了会儿,回头和夏侯旬说:“我平时吃完饭有空的话,会出门喂路过的猫或者狗。”
夏侯旬抬起头。“……嗯?”
“你等我一下吧,我吃饭很快的,十分钟都不用。等下我帮你带饭出来。”
夏侯旬叹了口气,垂着眼眸看路边的草,说了句:“那别忘了,我在等你。”
“不会忘的。你别乱走哦。”
“好。”
ˉ
头顶着一片星光和月色,四周很静。也许是环境所致,夏侯旬现在觉得很安宁,内心很平和。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一个人还带着伤的,等在没什么人的路边,就为了等一口饭吃。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啊,算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就把自己当成一只猫。
墨柔带着饭盒出门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夏侯旬坐在草地上,他垂着眼睛,似乎是快要睡着了。她抱着饭盒跑过去。
“你是要睡着了吗?”她拍拍他的肩膀。
他眼睛睁开来,双眼有点迷蒙的样子,似乎刚才是真睡了会儿。
“啊,你来了。”
墨柔一边点头一边打开饭盒,道:“刚好十分钟,今天的菜还挺丰富的,你喜欢吃糖醋鱼吗?我帮你带了挺多的。还有糖醋排骨,白斩鸡。”
“我一般不挑食。”他看了一眼装菜的盒子,问,“怎么没有猪大肠?”
“……”
片刻后,墨柔把筷子递给他,说:“我家的人从来不吃猪大肠。所以没有猪大肠。你真的喜欢吃猪大肠?”
“我以为你喜欢看我吃猪大肠。”他说。
“嗯……为什么在你心里,我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嗜好?”她问他。
夏侯旬张嘴,吃了一口糖醋鱼,加一口饭,咀嚼几下后咽下去,道:“你原来不喜欢看我吃猪大肠?”
“……废话。我干嘛喜欢看你吃猪大肠。”
“啊,那以后如果还有机会一起吃饭,你不要再给我叫猪大肠了。”
她点点头。问他:“你原来是不喜欢吃猪大肠的吗?那之前为什么吃了那么多?你吃过的猪大肠,加起来得有十几斤了吧。”
“……”
夏侯旬夹菜的手一顿,他似乎磨了磨牙,然后说:“之前我以为,你喜欢看我吃猪大肠。”
“……”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以后不要给我点猪大肠了。”他说。
墨柔撇撇嘴,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看他一口一口地吃饭。
“你不喜欢吃,可以不吃啊。就是因为你吃了十几斤的猪大肠,才导致我以为你喜欢吃猪大肠。”
“……最后错还在我了。”他说了句。
她凑过去,盯着他看。他眼皮跳了跳。她才开口:“你果然是爱心觉罗书桓的继承者。”
“……?”
“一般只有渣男才会在自己不喜欢的情况下但因为不懂拒绝,然后才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和爱新觉罗书桓一样来者不拒。你本可以拒绝,但就是不拒绝,所以,错在你。”
“……”
夏侯旬咬了咬牙。他顺着她的话,说:“行吧。错在我。我是爱心觉罗书桓二代目。”
“我觉得你不是二代目,你是他祖师爷。”
“……”
月光晚餐吃完已经是八点半。蚊子越来越多了。
墨柔被咬了几个包。
“为什么这些蚊子只咬我?”她十分不理解。
夏侯旬抬眼看了看她的手臂,说:“可能是我皮糙肉厚,蚊子看不上我。”
“这个解释好。你为什么不直接夸我天生丽质?”
“……”
两人坐在花圃边的草地上,草地很柔软。少女仰头望着天空,她在观察月亮上隐约可见的环形山。
夏侯旬坐在离她二十厘米远的位置,此时他稍微侧头看去,能看到灯光下,少女白皙纤长的脖颈,以及脸上细细的绒毛,一双眼睛又亮又有神,月光下,她周围像是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她被温柔地包裹在光晕里。
他看着看着,手攥成拳头。为了,克制一种在他心底悄然疯长的东西。
很多年之后,夏侯旬还是会记得这一幕,少女被月色笼罩,她和遥远的星空一样,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却又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