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意地开了口:“你如果非去教务处的话就去吧。如果,你能帮我把学退了,我会感激你的,姑且还拿你当我的妈妈。”
燕如许的愤怒一下子像被震碎了一样,错愕地看向瞿清。
没再看她,瞿清迈步往黑洞洞的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出两步,她回头看向季风,唇角很轻柔地弯了弯:“快回去吧。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很晚了,你妈妈……该担心你了。”
少女的尾音被吹散在夜风里,带着羡慕和不知名的情愫。
季风站在当下,手死死地握了拳。
——
季风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人。
他放轻了手下的动作,才把门合上,门锁自动落锁的声音之后,书房里的门轻轻被打开的声音随即响起。
他缓缓地回过头,看到了颜桦自书房后缓缓探出的头。
颜桦左右看了看,似乎确认了没有人,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季风没有停顿,迈步走了过去。
眼看着少年进来,颜桦自后合上书房的门,走过来的同时,招呼季风:“儿子,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先坐。吃饭了没有?”
季风沉默了一秒,随意地点了点头。
颜桦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你柳叔叔今天又打电话来家里了。是我接的,他说……你今天一下午都没在学校?”
似乎是怕伤到季风,颜桦自己补充:“妈妈不是要对你的行踪刨根问底问,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季风回答得笼统而浅淡:“陪朋友出去了一趟,然后把她送回了家。”
“女生啊?”颜桦问。
季风点了点头,眼底有着疲惫。
颜桦迟疑了半晌,想到电话里说的,还是问:“是上次你柳叔叔说,你搬去别人教室,还非要坐一起的那个女生?瞿清吗?”
季风掀起眼皮看向颜桦,隔了会儿,又点了点头:“嗯。”
“哦。”
两个人静默地坐了会儿,颜桦缓缓舒了口气:“风风,妈妈一直相信你,也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但是,这次的事可不小,你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季风沉默半晌,修长白皙的手指交握,他的视线缓缓垂落在指尖,蓦的开了口:“你记得,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眼睛伤到的事吗?”
颜桦都不用想:“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因为身份问题,和别的小朋友都相处不好,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眼睛,吓死我了。”
提及往事,颜桦有些感慨:“当时你左眼戴了半年的眼罩,性格本来就内向,因为被同学嘲笑,更加寡言少语了。我自责担心了好久,怕你就这样性格孤僻下去了,比你爸都过分。还好没有。”
季风云淡风轻地听着,很轻缓地问:“那你知道,我后面为什么好起来了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颜桦。她当时只是欣慰于季风的好转,只以为他是适应了想通了,没想过他好起来的背后还有什么特殊原因。
季风很快解了她的疑惑:“是因为遇到她,才好起来的。”
颜桦有点震惊:“瞿清?”
“……嗯。”
似乎不想再多说,季风站了起来。
他单手拎起沙发上的背包,看向颜桦:“妈,我想拜托你件事。”
季风几乎从不要求她什么。
颜桦正襟危坐:“你说。”
“我的事,你能不能先别过问,也别告诉我爸。就这个学期,最多一个学期,我会解决好这些。不会闯下什么大祸,成绩也可以保持。”少年沉敛的眉眼底有着决绝和坚定,“算我求你,可以吗?”
她这个儿子从小话少,总有自己的主意,大概是生在这样的家庭的缘故,还从没有求过人。
颜桦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很快点头:“好。”
季风点点头,推开了书房的门,和季文礼打了个照面。
他也没喊人,静默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合上身后的门,季风高大的背影靠着门倚了一会儿,缓缓把脑海里的情绪控出去。
隔着夜色,少女望着他的眼底和那句“谢谢”,像是顺着风烫进了他的心底。
不知怎么了,莫名的在意。
深深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倾吐出来。
季风把书包甩到椅子上,打开来,把里面自己额外买的习题册和奥数竞赛题拿了出来。
没有马上做题,季风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书桌右上角的书架上,最靠近手的格子里,单独放着的小瓶子,是一个几年前的装过鱼罐头的小瓶子,在整个简约高档,装修一体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违和。
鱼罐头瓶子被洗的很干净,标签已经不见了,里面放了一串很普通甚至不规则的珍珠手串。
旁边的格子里,放着一个八音盒,是上次剧本杀的奖品。
季风抬手把小瓶子连同里面的珍珠手串拿过来端详片刻,放回去的时候,视线落在压在下面的一张被塑封过的宣传页。
收回目光,季风闭上眼休息了一秒,努力让自己头脑清明一些,打开面前的习题册。
——
第二天,燕如许并没有出现在学校。
瞿清没有觉得轻松或者意外,她只是很平静地上学放学,也不再刻意避着季风或者和他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