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冷白寒光却晃得毛重眼前一花。
沈烬温故意将刀往毛重眼前一亮,道:“这是我父皇赐的御刀,允我先斩后奏之权。”
毛重梗着脖子,颤声道:“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悉听尊便。”
沈烬温将刀慢慢送到了他的脖子上,笑了下:“怎么,现在又不怕死了?”
“……”
毛重哪里还敢吭声,怕死已经写在他脸上了,可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迟早都是要死的,这么一想,也就豁出去了,眼睛一闭,反而故意将脖子往沈烬温的刀下送。
沈烬温刀刃微微一动,使锋利的刀刃偏下几分,他上前,冷幽幽地在毛重耳旁低声道:“你是不怕死了,但你那一家老小就未可知了,难道,你想让他们先死在你前面?”
毛重立马睁眼,厉声大吼:“你不要动他们!”
沈烬温勾唇:“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毛重眼睛一闭,经历一番挣扎后,终于点头如捣蒜道:“我说,我说。”
沈烬温给了一个‘你总算识时务’的眼神,便收刀归鞘,抱臂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毛重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宁王先找到我的,他说让我将手里的官盐控量,等到市面上开始缺盐时,暗中哄抬盐价,再将剩下的官盐找几个富商高价私卖出去,这样一来可以赚取一大笔钱,他会抽出其中一成给我。”
沈烬温讥嘲道:“果然物以类聚。”
“我,我当时就是一个芝麻小官,他是堂堂亲王,我又有把柄被他抓在手里,所以不得不从……”
一直保持沉默的孟娉婷突然激动地质问:“所以,你就杀了孟学义满门?”
毛重不知道质问他的人是谁,但也知道是宁王的人,不敢不解释,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是我杀的,是宁王,是他派人去灭了孟学义满门。”
见孟娉婷情绪有些失控,沈烬温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继续问毛重:“他为何要杀孟学义满门。”
“还不是因为孟学义被逼的卖了私盐,大概心里不忿,竟然暗中将卖私盐的官员和富商名单,还有卖了多少官盐的数量全部记了下来,准备送到都中去告发我们,宁王得知后,这才会先下手为强,灭了孟家满门。”
原来孟学义被杀不是因为他是主谋,而是因为他要揭发他们。
沈烬温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孟娉婷,道:“你要是难受就先出去等着,我来审他。”
孟娉婷强忍着泪水,倔强道:“不,我要知道一切。”
沈烬温点了一下头,转身接着问毛重:“卖官盐所得最后都去了哪里?”
“全部被送去了陇右道。”
“送去陇右道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了。”
“嗯?”沈烬温危险地挑了下眉。
毛重立即说:“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押送钱财的并不是我的人,而是不良人。”
又是不良人,这群原本为京兆尹所用的猎犬,自从成了沈齐佑的爪牙后,简直无恶不作,总有一日,他会将这群猎犬的牙全部拔了。
“你可知宁王欲用这笔钱做甚?”
“我不知道,他只叫我敛财,并没有告诉我其他的事情,不过,五年前宁王来余杭巡查官盐私卖时,我无意间偷听到他好像对人说要用这笔钱买……买马什么的……”
买马,看来长安南郊外的那五百皮乌孙马就是沈齐佑从西突厥手里买来的,所用的钱正是当年官盐私卖得来的。
“那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宁王暗中用一个死囚换下来的,他叫我带着全家老小马上离开余杭,去边境。”
“边境……”沈烬温沉吟,“哪个边境?去哪里做甚?”
“就是陇右与西突厥的边境默勒沟,去那里互市上做生意。”
事到如今,许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渐渐浮出水面了。
太子阿兄的死、那个暴死大理寺的突厥人、马潘同安西都护府、南郊园子里的乌孙马、还有余杭的官盐私卖案,所有的线索即将串联起来……
毛重见沈烬温陷入沉思中,他心里担心外面的家人,只好硬着头皮说:“昭王殿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的家人……”
沈烬温回过神来,道:“你只要听话,他们就没事。”
“我听话,我听话。”
谁知,沈烬温猛地一抬手,剑鞘猝不及防地拍在了毛重的脖子根上。
毛重再次晕过去了。
这毛重大概和他家里人有个约定,一旦他本人失踪不见了,所有人立马逃。
所以,原本那些慌慌张张收拾行囊的家人,去房里一看毛重不见了,寻了半个时辰未果,立马拖家带口的全跑了。
现如今,这个坐落在山脚的宅子里,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人。
沈烬温走到孟娉婷面前,拢着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替你阿耶洗脱冤屈的。”
哗啦一下,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了出来,孟娉婷一头扑进沈烬温的怀里,哽咽道:“我阿耶果然是被他们冤枉的。”
沈烬温正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忽闻窗外传来扑腾声,沈烬温凤目一沉,转眸紧盯着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个毒榜,本周尽量保持日更,不定时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