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白藏手里拎着个小酒壶转悠,“風卒国有惑妖出来,在都城里闹腾,死了不少人,我这接了请愿去除妖。”
“風卒国?那挺远啊,惑妖出世,当真麻烦。”子修摸了摸下巴,“最近还有个白骨魔闹得人心惶惶,这些妖魔可真是……哎,闹腾的我这个闲人都得回去帮忙盯梢。”
白藏惊讶:“天极人手可不算少,怎么连你也叫上了?”
子修跟他并肩走着:“可不是嘛!虽然哪有热闹我就往哪里走,但那种送命的热闹我一向是不凑合的。”
白藏安慰道:“想必也不会让你做什么难事,放宽心,这白骨魔既然要报仇,肯定优先找得罪过他的人。”
子修忙摇头道:“那肯定没我什么事。”
二人在西海城外告别,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离去。
白藏去往風卒国的路上觉得无聊,便发飞云听问自家小师弟在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去。
越良泽路上遇妖魔闹事,耽误回宗门的时间,这才刚到。
穿过无尽的雪原,看见青翠山海,满目花香。
他回到圣剑宗时,被师尊怪慈仙首叫去井室。
越良泽跪坐在井室帘外,将在平遥城顺义镇所见所闻一一讲述。
他唯一省略的是对铃萝受伤的猜想。
两人一帘之隔,怪慈仙首在里边整理书柜,将放在桌上的各种书本抱起再仔细放进格子里。
“那年我见她时,她身旁跟着一名十六岁小儿,性情温顺,却是个半妖。”怪慈仙首不紧不慢地说,“人类与妖的后代,不被人所承认,也不被妖承认,世人将其称为怪物。”
这世间有妖,有魔,也有不能被两者概括的怪物。
人与妖虽能有结合,却极难生下活着的子嗣,人形的半妖因而极其少见。
“左白收了一只半妖为徒,她认为这小儿有着人类的心与外表,可被教化,只是他依旧有妖的血脉,无法被这世间承认。于是将自己的灵脉换他,洗去妖血。”
怪慈仙首认真堆放着书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南山雪河不接受半妖,也无法接受她收半妖为徒,两方因而决裂。”
越良泽默默听着。
怪慈仙首:“这是南山雪河当年事后给我的解释,是我所知,可我所知,有时也并非真相。”
越良泽:“师尊是觉得另有隐情吗?”
若说灵脉是为了徒弟,嫁人又是为何?
怪慈仙首不答,反问:“你二师哥的伤早已好,却始终不去入世,你知道是为何吗?”
越良泽神色沉静,他知道,但他不想答。
怪慈仙首也不在意,一边放书一边慢悠悠地说:“你二师哥是个很喜欢凡间热闹的人,经常在外待着叫都叫不回来。当年他与娿魔一战救了数不清的人,凡人修者皆有,但他重伤回来时,发现有人跟踪,便故意走了错路,两方交手才发现跟踪者都是各仙门的修者,他们试图找到圣剑宗所在之地,见身份被识破,便对他下杀手。”
“没死在娿魔手里,倒是差点死在被他所救的修者剑下。”
自那之后,长嬴就不爱出山门去。
越良泽静默听完,轻声说:“大仙门忌惮的是仙首令,想要的是圣剑宗内的入仙门。”
“入仙门,一步登仙。”怪慈笑道,“多少人渴望追求的就是这一步登仙,但我门内的入仙门,也许进可一步登仙,但去了就再也回不来这世间。登仙二字,是他们理解错了。”
“你大师哥不可入世,二师哥伤了心,三师哥看似圆滑,实则冷心冷情,也许天下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是很在乎,至于你,你的心思不在这些事上。”
怪慈转身看向帘外的徒弟:“长嬴说你呆,没有自己的想法,只听令行事。这话有一半是对的。”
“你只是不想自己思考。”
越良泽瞥了眼身侧佩剑,淡声说:“我不适合。”
“不适合什么?”
“当修者。”
“为何?”
“不想救人。”
怪慈道:“不想害人,也不想救人。”
他问:“那当年为何愿意同我回圣剑宗?”
越良泽答:“不想害人。”
怪慈眉目慈和,闻言轻摇了摇头。
“为师可从未教过你当修者必须救人。”怪慈掀开帘子出来说,“仙首令由你三师哥拿着,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入世三年,今年却是第一次与大仙门接触,我希望你可以为此多想想。”
“自己去想,也为了自己想。”
师尊走了,留他一个人在井室面对满满的古书,一呼一吸间都是书页腐朽的味道。
越良泽闭眼静修。
无声和断意都安安静静地陪着。
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夏夜的风,夜里的星火,河边有萤光与野花,男人背着一把重剑,牵着他走在夜色中,河的对面是欢笑热闹的人们在放花灯。
男人将手中会发光的风车递给他,又给他一盒糖,低声说:“越良,这是你娘亲的姓氏,很特别,很好听,也……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8 22:34:41~2020-05-29 23: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浓浓、39440008、璐卡卡卡 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