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连:“……”
他眯着眼细细地盯看夏画桥的眼睛,瞳仁漆黑,眼底一片清明。
少女短发被打湿,有几缕掉在眼前,她随手勾了拢在耳后,白净的小脸露出来。
顾今连看着,嘴角忽然翘起,他凑近了,声音变得温润,“为什么分手?”
夏画桥一怔,失语。
“啧。”顾今连失望地往后一仰,淡淡扫了夏画桥一眼,“你什么都不说,我不了解背景,怎么帮你?”
夏画桥沉默了几分,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酒。
酒瓶冰凉,瓶身触及温度生出一层薄薄的水珠,指尖轻轻掠过,凉意攀上心尖。
“我陪不动了,你自己借酒消愁吧。”顾今连端起水杯,碰了下酒瓶。
声音清脆,敲在心上,心湖荡出波纹。
夏画桥舔了舔唇,打开,灌了一大口。
从胃一直凉到头皮,她低着头出神了足足有十秒钟,才抬起手背抹了把嘴,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开口声色沙哑,夏画桥咽了咽喉,重新开口,“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糊里糊涂就分手了。”
顾今连一脸无语,“你们真得好优秀啊。”
夏画桥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没有,我一直很平庸,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个,优秀到,就算我跑着也跟不上他的脚步。”
说到这里,她嘴角扯了扯,“诶你知道吗?以前和沈景清在一起的时候,我永远都是跑着的,他腿长,走路快,我只能跑着。”
“以前我年轻,精力旺盛,跑着就跑着吧,后来不行了。”夏画桥哽咽了一下,“跑不动了。”
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轰轰烈烈。
夏画桥记得当时天气还不太好,月朗星稀,有风。
沈景清习惯性晚自习放学以后,还要在班里学到很晚才回家,夏画桥没事就陪着他。
教室明亮,屋内外两个世界,风拨乱了沈景清的黑发,他眼眸低垂,很是认真。
夏画桥趴在桌子上盯看,有一次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以后,她睁眼对上沈景清的眼睛。
那一刻,就好像是湿热的风游过四季才吹过来,扑到她脸上,她有些愣神,第一次没有申请报告就去牵沈景清的手。
“我刚刚做梦了。”她说。
沈景清垂眸,视线掠过她的手,没有推开,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问我梦到什么了吗?”夏画桥捏了捏他微凉的指尖。
沈景清侧眸,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声音很淡,“什么?”
“梦到我们在一起了。”夏画桥很紧张,她紧盯着沈景清的每一秒表情,每一秒的眼神,以及总是刻板生硬的唇角,“早恋了。”
她看到沈景清微凸的喉咙在脖颈上滚了两下,少年板正又规矩的衬衫衣领把他整个人衬托得清冷又沉闷。视线上移,落在他的唇角,唇色微红,像夜里月光下的海棠花。
她等不及了,她不想每次都要借机去抱他去摸他,更不想每次忍不住的时候,委屈巴巴地申请打报告:“沈景清,牵个手!”
风忽然刮开了教室的门,夏画桥第一次觉得教室可以那么安静,她轻轻地喘气,呼吸与风纠缠在一起,余温飘飘落在人的眼睛上。
她眼睫微颤,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说:“沈景清,我没喝过酒了。”
“我也没逃过课了。”
“你看我连请假都不请了。”
“然后呢?”
沈景清低沉的声音流入夏画桥的耳蜗,夏画桥以前也喜欢絮絮叨叨说自己如何如何发生了改变,但是每一次,沈景清都会面无表情地说,“嗯,再接再厉。”
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像今天这样,眼眸很深,很认真地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夏画桥感觉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她手指不自觉用力,把沈景清的指尖捏得发白却不自知,“就是都是因为你,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才没有请假,而且你看,院里的小霸王只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很有面子?”
沈景清闻声唇角提了提没说话。
夏画桥还要说些什么,保安过来查巡,他敲了敲门,“同学,今天有点冷,早点回去吧。”
夏画桥嗓门洪亮地喊了一声,“好咧!叔叔我们马上就走!”
表面上风风火火给沈景清收拾书,可心却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她有点烦,不知道沈景清到底怎么想的。就像江晚风说的那样,如果他不喜欢她,那为什么只和她一起出去玩呢?又为什么允许她摸他呢?
虽然每次都要提前打报告。
她动作僵硬,整个人都在恍惚。忽然手腕被人摁住,她仰头,刘海被迎面吹过来的风扬起,少女黑色的眼睛亮的好像融进了整片月光,她红唇微张。
“怎么了?”
沈景清垂眸,抽走她手里的书,“这本不用。”
夏画桥“哦”了一声,正要低头收拾自己的,忽然感觉一股热烈的风涌向她的侧脸。她耳朵不自觉烫了下,抬手准备去揉一下,却不想手被人攥住。